我的二八年華 第2卷 第五十六章
    余劍波

    我是余劍波,出生在四川的一個小山村裡。十八歲,我高中畢業,因下面有兩個弟弟在讀書,父母無力承擔任那高昂的學費,我不得不走上很多人走過的路。我去廣東的一家工廠做了工人。由於我任勞任怨,對工作負責的態度讓主管很賞識,一年後,我提升為主管,工資也長到了七面塊一個月。我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學習。工資大部分都寄給家裡。

    我的長相不差,應該是帥氣的那一種。廠子裡有許多女孩兒都喜歡我,我對他們沒意思。有大膽的向我表白的,也被我拒絕了。於是,他們也成為了遠遠的讚賞。不是我不想,只是他們都不是我喜歡的那種。

    二十一歲過了三個月,也就是那年的七月,主管說廠裡招來了一批學生,是來做臨時工的,在開學前就走,讓我們對他們加強管理。

    學生們都只有十六七歲,成天臉上樂呵呵的,工作的時候還跟在學校一樣,與旁邊的人講話,說一次兩次也聽不進去。我們的員工也很喜歡這樣的小孩子,是的,他們還是孩子,乾淨得比漿洗過的白紙還要不染。其實我也很喜歡他們,與他們相比,我已經老去了。這其中有一個成了好幾個老大頭疼的對象,那就是夏妮。

    夏妮,十七歲差五個月,她愛笑,愛講話。每一條生產線的員工在不用一天的時間裡都會成為她的朋友,或者說她的傾聽對象。她換崗位的頻率已經是她同學中的第一位了。連換了三個老大,她絲毫沒有收斂。直到有一天英姐指著穿著鬆鬆大的廠服的她對我說,「劍波,給你換個人,我實在是受不了了。罵又不能罵,打又不能打。可我需要效率啊!」我側身走過,仔細看了一眼與旁邊同學聊得正歡的她。巧笑倩兮,明蛑流轉,顧盼生輝卻還是乾淨清泉。我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

    和別的老大一樣,我給她調換了好多崗位,但很快的,她都能與旁邊的人打得火熱。就算做為主管的我從她身邊經過或者停在她身後,她也能旁若無人的繼續她精彩的口才。我決定治治她。故意跑到上方給她多流了些產品,她一個新手,再怎麼努力也是做不過來的。

    中午下班的時候,她也要走,被我強留了下來。

    「我下午上班的時候早點來就是了。」她理直氣壯的說。

    「不行,這是規定。」我的態度強硬。

    她見我坐下來幫忙,也只能心不肝情不願的坐下來。隱約,我看到她的眼眶紅了。

    等全部做完,午飯時間已經過半,等我們趕到食堂的時候,大都已經吃完往回走了。我比她慢一步,看到她站在那裡擦眼淚,我走過去問,「怎麼了?」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的嚎啕大哭外加力度不大的捶打。邊哭邊說,「都是你,都是你,這下沒飯吃了,你滿意了。嗚…」原來,她哭就為了這。我不禁失笑。

    「我沒飯吃了你高興了。」她怒看著我。

    「啊哈哈。」他聽了我的理由大笑出聲,引來旁邊過往人群的注目。而她,哭得更凶了,「別哭,別哭。」我笑成了大喘氣,拍著胸口邊安慰她,「你別哭了,我請你吃好吃的。別哭,本來長得就難看,這一哭更難看了。」

    「吃什麼?你才難看呢!」她邊擦眼淚邊問。

    我歪著頭想了一下,「嗯,我請你到外面吃炒飯去。」

    這丫頭,大概是恨及了我,竟然點了兩個人的份,飯量也不小,吃了三大碗,記住,是大碗。

    我看著她有些紅腫的眼睛說,「丫頭,你挺能吃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吃飽了肚子,她心情大好,之前的仇呀恨呀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說,「嫁不出去就嫁給你。你得管我的飯。」

    我笑著說,「你這麼能吃,我可養不起。」

    「那不行,養不起你就多幹活。」我笑,她也笑,在毒辣的陽光下,笑容在她乾淨透徹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燦爛。那麼一下,就晃了我的眼。

    下午的時候,她稍微收斂了一些,還是時不時的與旁邊的同學講話,我沒再責怪她,見她那時產品有堆積的時候,就會站在她旁邊拿起一塊幫忙。

    她是新手,再怎麼努力,還是不能跟上前面人的速度,晚上下班的時候還是有產品堆著,這一次,不用我說,她自覺留下。而我說,「你先走吧!等一下又趕不上飯點了。再哭,我也沒錢請你了。」

    她摸摸頭,覺得說的有道理,「好吧。」蹦蹦跳跳的走了,看著她歡快的背影,我笑,心無沉府的傻丫頭。

    第二天,那位原來在她旁邊的同學被阿英看中,於是,換來了一位女同學,竟是她的最好的朋友。兩個好朋友在一起,話肯定特別多。我無意中聽到他們好久沒吃過米線了,我知道,她們還都是學生,家裡帶來的錢估計早就花光了,而工資是不會發放到她們手上的,都是老師在管理。中午的時候,我說請她們去吃米線,她們是喜出望外,這丫頭,竟又是三大碗。

    我問她的朋友,她在學校也這麼能吃嗎?她說,不是,只能怪工廠裡的飯菜沒油水。是啊,我剛來時也是吃不習慣,工廠的口味差也就算了,還有衛生也很差,是吃不飽的。

    回來的時候,她對我說,「余劍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這女孩真大膽,真直白,那樣難為情的話,擱她一個女孩子嘴裡,竟毫不扭捏的說了出來,我笑,只當這是孩子話。我問她「你再過一個月就要回學校讀書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辦?」而我更知道,她還不到十七歲。我們之間絕不可能。

    她好似早就想好了這個問題,「寫信,寫信就好了。」

    我只能笑她的幼稚,把什麼問題都想得那麼簡單。我拒絕了。可是,接邊一個星期,她每天都在對我說同樣的話,哪怕我對她的態度還是那麼明顯的拒絕,她還是對我說:「余劍波,做我的男朋友吧!」

    每天,我下班回到宿舍,腦子裡,總會想到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全部。我竟然該死的想要答應她,想要做她的男朋友。那天,她沒有再對我說做她男朋友的事,我等到下班的時候,她也沒說,於是,我急了,跑過去對她說,「夏妮,我答應你,我做你的男朋友。」那一剎那,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欣喜。於是,我們成了兩情相悅的男女朋友。

    妮妮說,等她發了工資,她就請我和瓊去吃炒飯。我當時只以為她只是因為吃了我太多次不好意思而說的客套話。不曾想,她真的請了。說是工資,她總共也不超過四百塊,而老師才發給她九十塊而已,我哪能真讓她請啊!付帳的時候,我們爭了起來。我說,從來都沒有女朋友請男朋友的道理。不然,男朋友很沒面子,別人會瞧不起那個男人的。這樣,她才讓我付了錢,出來後,還堅持把錢給我,她說,現在沒人看見了,你不會很沒面子了。你說,她傻不傻。

    妮妮,是我對她的愛稱。她很依賴我,也很任性。可我卻願意,讓她依賴,讓她任性。如果,可以這麼一輩子,保償不是一種幸福。她是個單純的人,我們出去約會的時候,她大都叫上她的好朋友瓊。我有時候說說她,可她都說,「瓊一個人會無聊的。再說了,帶上她你就有兩個美女陪你了,你多有面子。」

    她哪知道,她的好朋友看向我的眼神,早已超出了一種對好朋友男朋友的範圍。見她這樣說,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能盡量與瓊保持距離。

    妮妮說她想要去看海,她和我一樣,生在內陸,沒有機會去看看大海,我想,我們離海也近,於是答應在她們回學校之前帶她去看海,當然,同行的還有瓊。

    也許是老天看我太過幸福了,有點看不過去了,老天決定給我一個拐騙幼女的懲罰。

    那天,我們興高采烈的相約去看海,沒想到,我們出了車禍,妮妮被彈出車窗外,而我,上半身癱瘓,連坐直,都需要費一翻力氣。等我醒來是在七天以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妮妮沒事。瓊說,她沒事,她已經被老師送回家養傷了。我放心了。

    肇事者負責我的醫療費用,工廠也給了我二十萬,可是,再多的錢也不能令我的人生圓滿了。妮妮來過信,問我的情況。我不願意讓她看到我這副醜樣子,於是,我一封封讓人全退了回去。我也沒有回過工廠,請求領導說,就說我不在了。這是個殘忍的決定,對自己,更是對妮妮。

    瓊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說,我不愛她了,做為女朋友,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她不來照顧我,不來看望我,連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回家了,我恨她。瓊說,確實挺可恨的,以後,她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我沒有這麼沒良心的朋友。我沒說話。其實,瓊錯了,我說的,全是反話。妮妮沒事,我很高興,很開心。我不希望她知道我最真實的狀況,因為她太簡單,太善良,她一定會為了我放棄她的所有,我連癱坐在床上的樣子都不希望她看到,又怎麼捨得讓她每天陪著毫無希望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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