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插著管子躺著的人怎麼那麼熟悉,她不就是前身的自己嗎?
「咖嚓,」病房門鎖一響,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走了進來,「媽?!」清顏帶著疑惑的語氣喊道,她這是怎麼啦?她回來了嗎?
婦人沒有理她,直徑走到了病床便,擰了毛巾過來給床上的人擦臉擦手,然後便捧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小顏,你再睜開顏看看媽啊,你走了讓媽怎麼辦?」
床上人沒有一點反應,清顏想起來了,前世的自己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大學生,因父早亡,她便與母親相依為命,兩人生活雖然困苦了些,但是還算幸福。
可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她成了植物人,留下肝腸寸斷的母親,如今古代十五年,現在卻只有十五天。
「媽媽,」清顏伸手觸摸那自己的母親,可那手根本摸不著,試了好多次,婦人都沒有反應,「媽,是我啊,我是小顏,你聽不聽得見?」
「小顏,今天已經是第十五天了,你若再醒不過來,你叫媽以後怎麼辦啊?」婦人哭得讓人心碎。
有一個聲音對清顏說道,你只要鑽回那個身體,你便能回來了。
回來?回到這個時代嗎?清顏問道,沒有人回答她。
一邊是深愛的丈夫,一邊是慈愛的母親,清顏該如何抉擇,選擇任何一個人,剩下的人都讓她割捨不下。
虛掩的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進來,走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麗芳,你別難過了,醫生已經盡了全力了,讓孩子安生一點走吧。」
「大俊,」麗芳抱住了男子,「你叫我如何不傷心?我沒有給這個孩子一天好日子過,我欠這個孩子太多太多了。」
「行了,麗芳你醒醒,這孩子她救不活了,你何苦這般責怪自己,你為她犧牲的還少嗎?你為了她讓我等了近十幾年年了,你又對得起我?」這個叫大俊的語氣激昂,二人相互扶持的樣子極為親密。
清顏細細地琢磨著話裡的意思。
「你別這麼說大俊,孩子知道了,肯定不會原諒我的,只要這孩子醒來,我寧願此生與她為伴,」麗芳推開大俊。
「你對我太殘忍了,你我明明相愛,為何不能在一起,孩子她對明白的。」
原來為了她,媽媽居然沒有再結婚的打算,即使有心愛的人,也忍心放棄,清顏心底突然開闊了,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媽媽,我走了,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有個人對女兒很好,女兒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你也是,不要放棄自己的幸福。」
清顏轉身之時,病床旁邊傳來「嘀~~~~嘀~~~~」地聲音,剩下的都消失在了耳後。
一陣迷霧之後,清顏才覺得呼吸舒暢了些,睜開雙眼,依舊是古香古色的臥房,純白的床榻以及床帳子,她依然在暮巖。
「少夫人,您醒了,現在都是午時了,奴婢叫您都沒有叫醒,侯爺急得都親自去請大夫去了。」紫玉幫著她掀開了床帳子,外面暑氣正盛,可是內室一片清涼,許是暮顏內有個冰窖的緣故。
「就是睡得沉了些,」清顏摸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發重,「嘴裡苦了些,你去幫我泡個茶過來。」她起身去淨室淨面,才走了兩步,整個人就軟了下去,全身使不上勁來。
這時看見簡玉庭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急忙抱起清顏朝床榻上走去,「生病了也不好好待著,有事讓下人去做就是了。」
「淨個面而已,能有什麼事,」清顏覺得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她怔怔地看著他俊美的側臉,如果剛剛自己心軟,回了現代,那該怎麼辦?
「侯爺,你也等等老朽,老朽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般折騰,」一個老者背著藥箱進來,見二人柔情蜜意,忙遮了眼睛,「哎喲喲,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簡玉庭給清顏放好高枕,對那老者沒好臉色,「我妻若是有個好歹,本侯爺就把賬算在你頭上。」
「哎呦喲,侯爺這話說的,看少夫人面色紅潤,哪裡會有什麼病。」這位老者是簡玉庭連拉帶拖地給找來大夫。
「你快給看看啊,」簡玉庭著急道。
「好好好……」大夫從醫箱裡拿出一個軟靠,示意清顏將手放在上面,簡玉庭一看那白嫩的手腕呈現出別的男人面前,即使是個老者也不行,遂隨手扯了床帳子,撕下一塊,遮在她的手腕上。
老大夫這才笑呵呵地伸手搭於清顏的手腕上,瞇眼細細地診脈,一語不發,急得簡玉庭踱來踱去,清顏見了那模樣有些忍俊不禁,「相公,你坐一坐,這般樣子可是會打攪大夫診脈的。」
「無妨無妨,」老大夫睜開眼睛,真懷疑他給簡玉庭點了笑穴,「恭喜侯爺了,少夫人這是有喜了。」
「你說什麼?」兩人同時怔了怔,問道。
「少夫人有喜了!」老大夫收了軟靠,起身時還未站穩便讓簡玉庭給拉了下來。
「顏兒,你聽到沒,我要等爹了,」他興奮地握住清顏的手,眼中只有她一人,他終於盼來了這一天。
清顏伸手摸了摸那平坦的肚子,裡面有個生命跳動,自己居然會沒有感覺,她掐指算自己的月事,距離上個月那次大概已有五十多天了,府中事情太多,本以為自己是疲累了些,竟沒往那方面想。
「怎麼啦?是不是太高興了,連個反應都沒有,」簡玉庭親暱地捏了捏清顏的臉蛋。
清顏這才回神,自己剛剛若是回了魂,回到現代的那個自己身上,那麼這個身體怎麼辦?這個孩子怎麼辦?她想想有些後怕,不敢想這個後果。
「玉庭……」她蹭在簡玉庭的懷裡,感覺到了真實時才覺得安心,也是這種親情上的牽絆讓她毅然回了頭,堅決跟在簡玉庭的身邊,
「哎喲喲,怎麼連個送老朽的人都沒有啊,這裡該怎麼出去啊?」老大夫在門外說道。
「我送您,我送您……」紫玉真到了門外,也不願打擾了清顏的二人空間,便攙著那老太夫出去了。
內屋一片溫馨。
簡玉庭當即打消了搬府的念頭,讓人重新收拾了一下霞光院,就讓清顏給搬過去了,說是三個月胎氣未穩,不能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