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夫人蓮步上前,盈盈一跪,「娘,您別生氣,兒媳這心裡一時沒了主心骨才會如此的,求娘寬恕兒媳這一次。」簡夫人忙道歉求諒解,簡玉庭能夠回來她著實吃了一驚,如今侯夫人三人同氣連枝,若是再少了太夫人的相幫,簡夫人想要獨大是不可能了。
「我們走吧,這戲我們就不要看了,省得污了咱們的眼。」侯夫人忍不住譏諷出來,簡夫人的身子一顫一顫地,看著傷心不已。
母子三人出了前院花廳,皆沉默不言,清顏納悶整個事情的經過,簡玉庭是如何救了簡夫人母子出來的。
簡玉庭讓追月陪著清顏回去,自己和則侯夫人去了霞光院。
回了丹桂園,擒風正帶著赤雪給屋裡的丫鬟將今天發生的事情,連沾花都聽得津津有味,見了清顏,忙起身行禮,清顏順便問了一下許業立的傷勢,她回話一切安好。
追月看到赤雪,整個人撲了上去,「雪哥哥,你過來看我啊。」
「走開走開,」赤雪敢落身上的雞皮疙瘩,引得大家歡笑不止,追月撅嘴的樣子極為可愛,身影跟隨著赤雪,好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感情。
「擒風,你進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清顏正色道,院裡的嬉笑聲立刻歇了下來,紫玉拉了拉擒風,兩人隨清顏進了屋。
「把事情都說說,夫人是怎麼回來的?」
「回稟少夫人,這事情說來極為異常……」
「我來說吧,」簡玉庭已經踏了進來,目如朗星地注視著清顏,擒風只有噤聲,後退了一小步後,挺身而立。
簡玉庭在清顏的身側坐了下來,雙腳側開,正襟危坐,「我交了贖金之後,等了半個時辰都未見二娘和二弟出來,還是擒風和我說他們已經自己回府。」
什麼?自己回府的?這還是第一奇聞了,狠毒出名的地煞門收了銀子放了人質?可看不出來當初追殺簡玉庭的那股子狠毒。
「怎麼回事?」清顏皺眉凝眸道,「地煞門居然會心慈手軟?」除非是熟人?!清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你也覺著奇怪?」簡玉庭肅色道,「我以為至少要過上幾招。」
「不僅是奇怪那麼簡單,相公,我覺得二娘她好像有多事情讓人捉摸不透,那日黑衣人挾持我,二娘撲過去的時候,你知道黑衣人說了什麼嗎?」清顏還是決定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講出來。
簡玉庭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清顏,那時他犯了軍人最大的忌諱,那便是將心神全部放在了清顏的身上而忽略了敵人。
「黑衣人說『你想幹什麼』,這話就好像在責備一個老朋友一般,相公你不覺得嗎?地煞門的人連你都追著吃力,為何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甩不開,除非他根本沒有使勁。」清顏的一番分析在簡玉庭平靜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
「顏兒為何會這麼覺得?或許只是個巧合呢。」
「那這也太巧了,我都差點以為地煞門的人是二娘收買的殺手呢。」清顏含笑回望著簡玉庭,她大膽地猜測也只是為了保親人和自己平安,簡夫人和簡玉欣對自己下狠手,唯一的理由就是將自己趕出簡府,也因此能得了整個簡府。
「你可知這話的嚴重性?」簡玉庭眼眸冷了下來,即使三番兩次被追殺,他仍未將這些疑點往府裡的人算,只認為是外面的人覬覦簡府而已。
清顏盈盈一福身,這是她嫁給他一來最為莊重的行禮,「妾身從未想過有害人之心,打從知道侯爺再也不可能回來的時候,那些人冷眼相待,恨不得將你我從這府裡抹去;三天禁閉後,妾身才知曉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人心隔肚皮,步步相逼,處處欺凌,妾身為何就不能懷疑呢?」
這般凌厲的眼神是簡玉庭從未見過的,透著堅強和不屈,他以為給她一個誥命就可以保護她,卻不知道那虛名只能讓人更加不安和威脅,「顏兒,」他扶起了清顏,「是我疏忽了。」
「可我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地煞門的勢力最早散佈在南疆,那時候是平南王揮軍南下平亂;幾年後又在邊城與外族聯手欺我邊城百姓,就好像有一隻力量在控制著一般,我追查了這麼多年都還有線索。」簡玉庭頗為無奈。
「可你一直都是地煞門的目標不是嗎?」清顏慢慢梳理了關係,「二娘包括太夫人一直希望二弟能承襲了爹爹的位置,而相公你就是最大的障礙,除掉了你,二弟便順其自然了,那麼爹爹所擁有的便能落到二弟手上,自然地二娘也就得到了一切。」
簡玉庭眉宇皺得更深,他不否認剛開始只認為是清顏的一時狹隘之言,而後來的分析是有理有據,後宅,這一塊是他忽略了,而清顏就好像給他打開了一扇窗一般,照得他通亮。
「府裡的事情交給我,現在我不會輕易讓人欺凌了去,而且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清顏看出了他的擔憂,給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奪了二娘的掌家權,二弟現在也只是個虛名的小侯爺,狗急了就會跳牆,到時候尋了蛛絲馬跡,也能祝你一臂之力。」
清顏的保證也只能減輕少許一些憂慮,簡玉庭此時心裡還不輕鬆,「從今開始,我便要去上朝了,早上我得了一封岳父給父親的信函,說在寧城造船一事阻力頗多,而這些阻力大多來自福王的門生,他希望父親能盡快前往。」
所有的事情都聚在了一起,似乎這個福王隨時隨刻都要插手,「聖上怎麼說?」清顏問道,既然簡玉庭不討厭她暢談政事,自己多聽一些也無妨。
簡玉庭來回踱步,「聖上並無指示。」
這就納悶了,造船遠赴西洋是聖上的主意,如果可行便是福延後世的,為何聽了這事還會無動於衷呢,這太不符合清顏印象中那揮手之間將一切玩弄於掌的睿智皇帝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