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更衣,」清顏掀被而下,有些腳軟,險些站不穩,好在紫玉扶了一把,衣襟處露出來的點點紅梅清晰可見,紫玉見怪不怪了,自然地取了衣裳過來幫她穿好,連髮髻都是最簡單的半翻髻,才帶了只髮簪,清顏便急不可耐地朝前院趕去。
侯夫人和簡玉庭都還在前院,冷眼看這太夫人抱著簡夫人和簡玉臻嚶嚶地哭著,不甚傷心,「我可憐的孩子,從小到大沒有受這麼多的苦,奶奶的心都快被挖走了。」
這麼淒慘?清顏仔細打量了簡夫人和簡玉臻,眼睛紅紅的,像似哭過,簡夫人的衣裳還是在祠堂裡的金繡紅襟寬袖拖尾裳,除了裙尾有些污跡之外,衣裳還以為光鮮整齊,根本不像是被綁架了的樣子,簡玉臻嚇得不輕,到現在還有些木木的模樣。
侯夫人朝清顏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有話要講,清顏蓮步輕移經過簡玉庭身邊時被他拉了一把,清顏微抬了眼眸,雙眸媚意橫生,簡玉庭心顫了一下。
侯夫人見二人私下情意傳遞,掩袖笑了一下,說道,「顏兒,娘還想讓人叫你過來呢,你可就來了,二娘回來,有些事情正好與她交接一下,省得最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你打理這府裡的事情也吃力。」
「兒媳謹遵娘的教誨。」清顏盈盈一福身後,便對簡夫人說道,「二娘,府裡的事情還望二娘多多指教,兒媳生疏,不免要勞煩二娘了。」
「你說什麼?」簡夫人起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短短兩三天時間,自己在這府裡的權力全部被些了?這不可能!
「是這樣的,您不在這些日子,奶奶將府裡的事情都轉交給了娘,娘身子不好,兒媳待為掌管,兒媳還小,還有很多事情不懂,所以才要二娘多多指點。」清顏說話時又多了份尊敬。
可簡夫人並不理會,她趕忙問了還在抹著眼淚的太夫人,「娘,這是為何?」簡單明瞭,卻是質問的語氣,她爭了十幾年到頭來一朝盡失。
太夫人聽了這語氣,頓了一下,「姍兒,你聽娘說,娘也是不得已,挾持你的人來了信說要十萬兩銀子才能贖回你和臻兒,而娘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銀兩了,這才……」
「才十萬兩銀子,堂堂侯爺府怎麼會拿不出來?娘,您是不是糊塗啦?」簡夫人打斷了太夫人的話,凌厲雙眸朝侯夫人射過去。
「妹妹這樣看著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的主意,只是我手上剛好有多餘的銀子,娘為了你求著我我才割肉出去的,」侯夫人佯裝心疼三萬兩銀子,一臉的不捨。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簡夫人焦躁不安,一回來,怎麼可能翻了天?
就為這點事情簡夫人就按耐不住了,這倒是出乎清顏的意料之外了,這樣看來還算高估了她了,回想那一日簡夫人的狠絕,清顏便沒有打算讓她好過,「孫媳真是替太夫人不值得,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湊銀子救二娘,二娘卻還埋怨您,真真是悲哀了,娘,相公,不如我們先回去吧,別打攪了太夫人和二弟的團聚吧。」
「庭兒媳婦,你把鑰匙都給我教出來,這不過都是你們的計謀罷了,」簡夫人早就對清顏不客氣了,說完之後又對侯夫人說道,「姐姐,別以為這樣就能重新掌家,我不會同意的。我才這府裡唯一的夫人,你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我相讓了這麼多年,也歇夠了,妹妹還是好自為之,先回去歇一歇吧。」侯夫人聽懂了清顏的話,想讓她們狗咬狗,免得傷及無辜了。說完,侯夫人要帶著清顏離開,兒子眼中的不耐煩表露無遺了,這麼是待不下去了。
「不准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簡夫人伸手拉住了清顏,只聞了一聲衣裳撕裂的聲音,清顏左手整個袖口被撕了下來。
簡玉庭一個箭步,出掌劈落了簡夫人的拉扯,「二娘,請自重。」簡夫人倒吸了冷氣,疼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相公,」清顏朝簡玉庭搖搖頭,簡夫人是長輩,心裡有氣嘴上說得,卻不能動手。
「好啊,你們一家子和伙起來欺負我,我要上告皇貴妃,請她為我做主。」簡夫人握著手腕,已是一圈紅色,簡玉庭太過於緊張,用力大了些。
侯夫人緊張地翻看清顏的手臂,見她無事才放心下來,「也是,你除了巴結皇貴妃還會什麼本事。」
皇貴妃在侯夫人和簡夫人只見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一個角色,為何提及她一人嗤之以鼻,一人惟命是從?
裸露著半截手臂的清顏也不氣惱,她只柔聲說道,「二娘,這事你怨不得別人,要怨就怨弟妹置你和二弟的生死而不顧,她一百多抬的嫁妝一分錢都不肯出,太夫人這才求了娘,您好生思量一下吧。」
簡夫人的眼眸怒火呼之欲出,「不可能,桂兒怎麼可能會這麼做?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行了,姍兒,」太夫人無力地說道,「能想辦法我都想了,桂兒那邊你自己去問她吧,娘老了,沒有多少精力了,只希望你和臻兒平平安安地回來,如果娘做錯了,你也多擔待一些吧。」這兩天太夫人突顯了老態龍鍾,鬢生華髮,皺紋橫生,真真為簡玉庭和簡夫人牽腸掛肚了。「臻兒,你去奶奶那裡,好好陪陪奶奶可以好?」
簡玉臻搔首踟躕,「奶奶,」他說道,「孫兒想先回去看看桂姐姐。」
太夫人猶如被雷擊了一般,一動不動,神色僵硬地說道,「走吧,你們都走吧,任由我一個老婆子生死,兒媳是這樣,孫子也是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個家算是完了,徹底地完了。」
太夫人失落不已,這些淒涼之感,清顏等人是嘗之已深,苦澀酸楚,個人有異。
「娘,對不起,」簡夫人自知剛剛情緒失控了,忙向太夫人道歉,「兒媳……兒媳這心裡真是……」一串清淚撲簌撲簌地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