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放下了堂屋的簾子,脫了履鞋後,在炕幾上倒了兩杯茶,像是邀請簡玉庭上炕,與她暢聊一番。
簡玉庭起了身,卻未坐於清顏的對面,而是長腿一架,已經繞到了清顏的身後了,從她的身後圈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深吸著她身上的馨香,清顏掙扎了一下,徒勞無功,便敗下陣來,嬌聲道,「你這樣我怎麼說話啊?」
「你說就是了,我聽得到。」身後的人又露出與之外表不符的潑皮樣。
清顏被他的呼吸弄得心像小鹿一般亂撞了,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論這主意是二娘出的或者太夫人出的,她們的目的就是想讓玉欣早點嫁出去,萬一三皇子悔婚,玉欣這一輩子就等於毀掉了;可玉欣最後是以沖喜的身份嫁過去,豈能堵不住悠悠眾口對她的議論?是說她孝順還是命中帶煞克著太夫人,這誰都說不準,連我都會這麼想,何況是別人;再三,皇貴妃藉著這件事讓聖上下了口諭,這不是彰顯三皇子的孝悌又會是什麼?」
清顏的一番話讓簡玉庭陷入了沉默,字字珠璣,無不精闢精煉。
「怎麼?我說得不對嘛?」清顏問道。
「不是,」他的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帶著點點的暖意,「這事兒若只有二娘定不能成事。」
「你是說太夫人也有份參與?」清顏找不著什麼詞來形容。
「奶奶的種種都不能阻止我這麼想,從那次我們去看過她之後,便沒在見到她了,難道爺爺真的顯靈了嗎?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簡玉庭淡淡地說著。
清顏端了水給他,他搖頭不要,她便自己喝掉了,「算了,既然是聖上口諭,玉欣的事兒也算有個著落了。」
「嗯,」簡玉庭閉眼道,「等事情一了,我便陪你去回去。」
他還記得,清顏笑了,往後靠了靠,「在屋裡用晚膳嗎?我讓人準備一下。」
簡玉庭想起這兩天都未去福記看過,便說道,「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你別等我了。」
清顏自然不會阻攔,二人稍坐了一會兒,都各自忙去了。
簡玉欣的好日子就定在了下個月初八,圖了吉利,取了八字頭。簡夫人一直忙於她的嫁妝,清顏去了幾次請安都已草草收場,至於太夫人自然是慢慢地好起來了,只是一直未能讓別人見上一面。
連著兩天簡玉庭都未回屋,回來時已經是第三天清晨了,一臉的胡茬佈滿下巴,清顏見了還以為他在哪裡過了兩天落魄的日子呢。
身上一股子難聞的味兒,清顏只皺眉頭,忙幫他脫了外衣,讓沾花進來幫他梳洗,清顏則去廚房給他下了一碗麵,見這樣子定是吃喝都沒有好的著落。
簡玉庭一陣狼吞虎嚥後,才抹著滾圓的肚子,滿足地打著嗝,「太好吃了。」
清顏笑笑,這餓了的人就是給他白米飯也好吃得,「什麼事兒忙成這樣,連著衣裳都勾破了。」
「拉網捕魚了。」簡玉庭興奮地說的道,「你之前出的注意極好,一下子就捕了兩條大魚,這次我還不把地煞門給徹底端了。」
「這倒是可以慶賀,」清顏拿了針線在他的衣裳上對比著,「這倒也奇了些,之前連個人影都未見著,如今便是兩條一起了,難道就是別人說的好運氣?再有,這次怎得不吞藥自殺,還讓你這樣勞苦了一夜都未審出什麼來。」
簡玉庭的臉越來越青,這次為了能捉到活口,連福記的事兒都擱下來,何以現在聽著清顏的話會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呢。
「糟了,」簡玉庭緊皺眉頭,一臉肅然,清顏被他嚇了一條,連針都戳了手指一下,「嘶,」疼得吸冷氣。
「怎麼啦?」清顏見簡玉庭慌忙穿了衣裳,墨發用了簪子利落一盤,坐上輪椅就轉了出去,清顏跟出去的時候,哪裡還有他和擒風的影子。
清顏在衣衫的破洞上縫了朵解草花,淡淡地黃色,若是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收了針線,清顏去了侯夫人那裡,得知了一個好消息,簡玉瑤有了身孕了。
「成親兩年多了,總算有了好消息。」侯夫人高興地直落淚。
清顏陪著高興了好一會兒,侯夫人還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出來,婆媳兩人就著小菜小酌了幾杯,直到清顏醉熏了才扶著沾花回了丹桂苑。
簡玉庭已然回來,見到清顏喝了酒,滿肚子的話都嚥了下去,吩咐紫玉照顧好她後自己去了書房,等到黃昏後,才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出來,清顏依然睡著,他親吻了一下她的櫻唇,一陣淡淡的酒香暈了開來。
他溫柔一笑後,神情冷峻地去了院子,對擒風說道,「和我去棧道口。」
「大少爺,屬下去就好,你先歇著。」擒風見天色已暗。
「不行,這封信太重要了,我必須去那裡尋個靠得住的人送過去。」簡玉庭不容擒風拒絕,而擒風已然習慣了,這就是那個有自己主見和智謀的公子。
清顏撫著發痛的頭醒了過來,室內搖曳著燭光,「沾花?」
守在堂屋的沾花聽了叫聲,走了進去,「大少奶奶,你餓不餓?渴不渴?」
「頭疼。」清顏齜牙說道。
沾花輕柔了她的太陽穴,頭疼稍微緩解了一些。
「大少爺還未回來嗎?」清顏問道。
「回來過,不過又出去了,奴婢瞧著他好像有事兒和你說,不過你醉了。」沾花笑道。
「大姐懷孕了,和夫人多飲了幾杯,你給我弄些吃得,我等大少爺回來。」清顏急於想知道那兩個黑衣人的事兒了。
沾花依言照辦,直到更板敲了三次簡玉庭總算推門而入了。
燈籠散發出盈盈的暖意,讓簡玉庭為之心動。清顏正看著他走了進來,親手伺候他梳洗更衣後,兩人才好好說上話。
「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簡玉庭對著清顏直言道。
這讓清顏微微吃了一驚。他居然會將自己失策的一面展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