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老太君處還未吹燈歇息,周媽媽關切地對老太君說道,「夜深了。」
「繡雲,慧兒也是你看著長大了,脾氣是好強些心地卻不壞,當初依了她嫁進蔣家是否是個錯誤的決定?」老太君聲音有點疲憊,繡雲是周媽媽的閨名。
「當初太君也是不得已。」
「如果我態度強硬一點,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姑爺也是,妾侍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家裡迎,當我們慕容家的女兒是什麼,是散財的觀音還是送財的財神?那蔣家的人可還等在客棧?」
「還等著呢。」周媽媽回道,「太君是否有吩咐?」
「著人送點銀子過去,也不必好言好語的,打發了就是,再派個人過去打聽一下,到底是我兒不賢不孝,還是他蔣家不仁不義?」老太君越說越氣,「居然出手打我兒,欺我慕容家無人不成。」
周媽媽忙上去給老太君順背,可不能氣出個好歹來,「夫人的意思是著人探探姑爺的口風,如今出面的都還是親家老太太,夫妻同心,其他人便不可不用理會。」
「絮兒到是有心,慧兒要是如她一般我也不會這麼操心,你三爺也納了四房姨娘,可沒見得兩人鬧騰,也只怪當初我太過於溺愛了,你去回了夫人讓去的人也去探探姑爺的口風。」
「是。您先歇息吧。」周媽媽伺候好老太君歇下,找了絳紅守夜。
當初慕容慧能嫁給秀才蔣一冰也是一段佳話,慕容府裡的人除了清顏,其他人都知道。事實上慕容慧並不是老太君的親生女兒。二十年前,老爵爺的一個妾侍,生了慕容慧的時候難產而死,看著嗷嗷待哺的嬰孩,老太君心生憐惜便接在身邊養了,雖然不是親生,可待她如親生一般。十年前,老太君上松山寺上香,不僅收養了絳紅,還造成了慕容慧和蔣一冰的姻緣,因此老太君規定雲英未嫁的姑娘不准去寺廟上香。
那日,天晴朗朗,桃花灼灼,慕容慧帶著丫頭巧兒偷偷去了山後的桃花林,十三歲的她面若桃花,真是天真浪漫時,碰上了寄宿在寺中苦讀的蔣一冰。因為慕容府來的全是女眷,蔣一冰便避到了桃花林,一個窈窕淑女,一個英俊秀才,一種驚艷在蔣一冰的眼中呼之欲出,看得慕容慧心中小鹿亂撞,害羞不已,匆忙之下掉了隨身攜帶的吊墜。
次日,拾得吊墜的蔣一冰去了慕容府,被門前護院攔了下來,相思之苦讓其在門口苦苦相等,巧的是巧兒正巧從藏珍樓拿新打的頭面回來,蔣一冰將吊墜讓她帶了回去之後興奮不已地走掉了。
慕容慧收到吊墜,裡面還夾著一張小紙條,看過之後心花怒放,只等夜半三更。
是夜,慕容慧一身少爺打扮,帶著巧兒偷偷溜了出來,到蔣一冰約定的地方。
「蔣公子。」慕容慧輕聲喚道。
在黑夜中蔣一冰一襲白衣,更顯俊朗外表,「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公子深夜將我約到此處,是否有事?」慕容慧臉紅得滴血,這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單獨接觸,白日一見,便是芳心已失。
「小姐天人之姿,白天一見便難以忘懷,恰拾得小姐吊墜,物歸原主,請恕小生魯莽。」蔣一冰做了個揖。
「這吊墜是我貼身之物,多謝公子。」慕容慧一個福身,蔣一冰趁機扶了一下,雙手一碰,蔣一冰見慕容慧並未惱怒,便緊緊地握著,眷戀之火在兩人心中熊熊燃燒。
蔣家在舒城是書香世家,蔣一冰的父親排行老二,去世的早,蔣一冰並接了家中的擔子,分了府邸出來單過,這次到京城讀書就是要參加秋闈,但是見過慕容慧之後便無心唸書,想了一招月下約會。
看著慕容慧靠著自己的身上,他心中一熱,「小生再也不能等了,明日便求老師上府提親。」慕容慧一喜,點了點頭,兩人只等月上中天了才分開。
第二天,蔣一冰果然求得當時的大學士方中興上門保媒,剛開始的時候方中興還遲疑著,畢竟爵爺府是高門大戶,而蔣嫁書香世家,門戶不當,等蔣一冰送上絕版古書作為謝禮之後便接了這保媒的差事。
老太君不答應慕容慧就以死相逼,還說自己已經委身於蔣一冰,看著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日漸消瘦,老太君並派人去舒城打探了一方,得知蔣一冰只有一母一妹,家裡也無通房小妾,看著簡單,這低頭嫁女也是為了讓女兒好過些,最後便答應了這門婚事。
等慕容慧過了十五歲就嫁進了蔣家。
春芽說了這些話給清顏聽的時候,清顏一點都不意外,沒有什麼能比她平白無故穿到這個時代還要震撼。
「姑娘,你可知道,老太君給了多少嫁妝?」春芽賣了個關子。
「多少?」清顏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當時奴婢就幫忙一起整理姑奶奶的嫁妝,」王媽媽說道,「當時十里紅妝,六十四抬箱籠清一色樟木箱子,壓箱銀兩足足有二萬兩銀子,壓得那扁擔都斷了,最後分了箱子才妥當,光綾羅綢緞就有二十抬,大件家什都是頂頂得好,瓷器擺設良田更是不用說了,這麼多年奴婢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