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尤桐抱進車裡,他頭也沒回的駕車而去。
舞飛呆呆的看著他抱著尤桐離去,自地上撿起那張他臨走時扔下的名片。
直到車子從她的視線裡消失,她才想起地上還躺著一個人。
眉頭緊皺,滿臉厭惡,她回身跑回屋子拿起電話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打過去。
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始終將尤桐擁在懷中。
他的臉上充滿了自責,不時看一眼懷中人的眼裡是道不盡的心疼。
尤桐蜷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腦中依舊不停閃現慕聖元的臉。
她慢慢的讓自己恢復理智,她知道她該離開葉少凌的懷抱。
可是,此時這個懷抱讓她如此的安心和溫暖。
她捨不得,於是隨了自己。
感受到她顫抖的身子越來越燙,葉少凌眉頭深鎖,到市裡還要一個多小時。
「乖,把外套脫下來。這樣下去會感冒的。」說著他伸手過去想幫她把濕衣服脫下來。
誰知道,這個動作卻正好刺激了剛剛平靜下來的尤桐。
剛剛拉回的一點理智的尤桐,突然一陣狂亂。
腦海中都是那日被那個畜生強暴的片斷,漸漸的她迷了心智。
甚至連身旁的葉少凌都不認得。
葉少凌見尤桐情緒激動,急忙用手按住她掙扎著要下車的身子。
「尤桐,是我,是我。別怕……你看看我,我是少凌……」
這個時候什麼話都沒有用,尤桐此刻高燒的眼前一陣眩暈,加上心中的恐懼奮亢動作越來越大,瘋了似的要逃離開。
雨越下越大,高速公路上一輛車子畫著龍左右晃蕩著行駛著。
葉少凌一邊安撫著尤桐,一邊看著前方想找個地方停下車子。
尤桐看自己始終掙脫不開這個人的鉗制,於是她拼了全身的力氣將隨手拿到的香水瓶砸向葉少凌的頭。
那個八稜的小瓶子滑下的瞬間,鮮紅的血便洶湧奔出。
葉少凌只覺得一陣眩暈,眼前瞬間一片腥紅。
那刺眼的紅色讓她此刻變得安靜下來,默默的看著他,傻傻的呆愣著。
然而前方一陣急切的鳴笛聲那麼急促和刺耳,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手術室外,穿梭著眾多人影。
鍾亞琪滿眼淚水守在門外,看向角落的眼瞬間變得鋒利。
角落裡,一抹瘦弱的身影蜷縮在那裡。
她的臉上不住的流淌著濕潤,卻不知道去擦,直到臉上癢的難受,她才狠狠抹了一把。
水潤的眼眸中除了一地灰敗,便是迷茫。
尤桐蜷縮在這裡已經整整六個小時了,不管鍾亞琪如何打罵,她依舊一動不動的守在那裡不肯離去,也不肯開口。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最後那一刻,他滿臉鮮血看著她笑了。然後方向盤不停在那雙手下向右側旋轉。
是的,在生死一線的瞬間。
他將生留給了她,將自己送上了絕路。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卻偏偏發生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尤桐。
是她將他害死了。
是她將他推離了自己。
那一瞬間的恐懼讓她徹底醒了,眼前的人是她深愛的男人。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振動,撞擊,流血,直至後來閉上雙眼。
她想掙扎著去看他,告訴他別死,然而她發現自己也半點力氣都沒有了,額角有粘稠的東西滑落。
直至迷了雙眼,失了意識。
再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滿眼的白。
那束離別的微笑瞬間爬上記憶,她倔強的起床,拔掉吊針。
踉蹌的走了幾步,頭暈的跌倒。雙手捂頭才發現上面纏滿了紗布。
她瘋了似的撕扯著紗布,她覺得沒有了紗布才會清醒,才有力氣去找葉少凌。
正進門的護士劉雲吃驚的一愣,隨後制止她。
「尤小姐,你這是幹什麼?你頭上有傷,別亂動。」
她和尤桐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帶病的尤桐執意為葉少凌捐血,她便對她產生了好感。
這樣的女孩子令她刮目相看,所以當她那天發現尤桐受傷的時候,就將她安排到了自己負責的區域。
「帶我去見他……」她虛弱的語氣,眼神卻堅定。
劉雲看著她蒼白的臉,一陣心痛,不覺間竟跟她一起流了淚。
「可是,你的身體還……」她扶她起來。
「求求你……」
她充滿祈求和期待的眼神此刻讓劉雲無法拒絕,給她找出鞋子,帶著她來到了手術室外。
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沒有離開過。
她想了很多,卻都只在一個問題上打轉。
他,為什麼把生的機會留給她?
他被她砸的頭破血流,頭暈目眩的瞬間卻依舊不忘將方向盤又打。
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可以抵抗了自我求生的本能。
她迷茫的於此。
與他的命,她祈禱他一定要活著。
她傷不起,此時更虧欠不起。
焦急有力的腳步聲傳來,西格未到近前角落裡那個身影就已經刺痛她的眼。
與鍾亞琪安慰過後,她徑直走到尤桐面前。
那眼中儘是厭惡和輕蔑,居高臨下她厲聲說,「尤桐,葉少凌如果有什麼事,我絕繞不了你。」
尤桐只聽到一聲疾言厲色的話,抬頭望去,對上一雙霜刀冰劍而高傲的眼眸。
她突然咧嘴一笑,「謝謝。」
西格微怔,看著尤桐這幅模樣,「神經病。」她說完從她身邊高傲走過。
聽到西格的話竟然讓她突然覺得安心,她的腦海中一直有一個念想。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要怎麼活下去?
心安理得的繼續生活絕無可能。
要隨他而去,償還了這條命嗎?
心下又想起媽媽已經逐漸滄桑的身影。
西格的一句絕不放過,此時卻讓她鬆了口氣,彷彿這決定不再難,與別人手中便不用再糾結。
七小時三十八分,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眾人一擁而上,尤桐掙扎著勉強站起想到近前,還未近身便已經被人流衝撞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