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的墳墓 家破人亡 姐姐殺人
    刁永生左等不見人回來,右等也沒有動靜。牆上電子鐘的指針已過了九點一刻,時間拉的越長,他肚子裡積蓄的怒氣就越多,裡邊的壓強就越高,彷彿那肚子隨時有爆炸的危險了。他的臉色鐵青,額上的青筋凸暴了起來,兩眼血紅,那樣子好像就是想殺人,似乎不殺幾個人就難以出這口怒氣了。於是,他奔到了辦公桌前,一把拽開了抽屜,拿出一把匕首來,「喀!」地一聲猛地將刀子紮在了辦公桌上。咬牙切齒的罵道:「好你個臭……臭婊子,等……等你回來了,老……老子非一刀宰了你不可……」

    終於走廊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這聲音刁永生太熟悉了,「臭婊子你終於回來了……」他慌忙拔下紮在桌上的尖刀走到床前隨手塞在了枕頭下面,扭身坐在了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他剛坐穩,房門就被輕輕地推開,姐姐一臉憔悴地走了進來。她披頭散髮,滿面淚痕,隨手掩上房門,瞅也沒瞅一眼刁永生,就直奔床鋪,「撲通」一聲撲在床上。

     「你幹什麼去了?」刁永生竭力壓抑著肚子裡眼瞅就要爆炸了的怒氣,向姐姐發出了質問。姐姐喘著粗氣,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刁永生頓時火了,他「騰」地站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八度,近乎於吼叫了。「老子在問……問你話呢?今晚上你幹什麼去了?啞……啞巴了咋的?」

     姐姐趴在床上就是置之不理。

     「你他媽的是不是去會……會你那個臭當兵的去了?啊——?」

     刁永生的驢臉因為扭曲而拉的很長,他呲著牙擰著鼻子,皺起的眉峰象座小山似的,裡邊似乎隨時都會噴發出岩漿。一咎長頭髮凌亂的搭在了他的光亮的額頭上,蠟黃的臉上肌肉不住的抽搐著。「你個臭婊子,一聽說那個臭當……當兵的回來了,你就在家坐不住了,我在問你話呢?」

     姐姐強壓著滿腹的怨怒,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瞎叫喚什麼?知道了你還明知顧問?」姐姐的這一句話就像劃著了一根火柴,瞬間點燃了刁永生一肚子裡的怒火,他爆發了——

     「田曼——我日你娘的,還……還反天了——」。他一個箭步撲上去,跳上了床按住了姐姐就開始解她的褲帶。嘴裡不知在嘟噥著什麼。

     「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咋的?」姐姐見事不好,拚命掙扎著,怒斥著。

     「老子就……就是要檢查檢查你今晚究……究竟讓那小子給幹了沒有?」

     「你個畜生,王八蛋——虧你想的出來——」姐姐的掙扎是徒勞的,刁永生多大的力氣呀,這傢伙發起瘋來三下五除二就解開了她的褲帶,褪下了她的褲子。她在他身下連咬帶撓,連打帶罵,玩命的掙扎反抗。刁永生索性倒騎在了姐姐的身上,遂將一隻大手伸進了姐姐的內褲。姐姐在那重重的身體壓制下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也是無濟於事。她尖叫怒罵,畢竟體力不支,讓這畜生的行為一時得逞了。姐姐的眼珠子都紅了,兩手胡亂的抓扯著。突然,她的右手劃拉到了枕頭下面,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抓到了手裡一看是一把刀子。被逼急了眼的姐姐握住刀柄朝著刁永生的後背狠狠的紮了進去,這一刀用力過猛差一點沒有把刀把兒也送進了他的後背。只聽這傢伙「哎吆」一聲,身子一軟,姐姐順勢將刀子拔了出來,一股鮮血噴了姐姐一臉,接著刁永生那肥重的身子象掉下來的麻袋似的「噗通」一聲仰倒在了床上,一動不動了。姐姐這一刀刺穿了刁永生的左前胸,貫穿心臟。這小子胸口的鮮血沁紅了身上的白襯衫,像上帝為他配戴了一朵鮮艷的大紅花。刁永生的血水很旺,從他身上濺出的血點子崩的床上和地上都是。

     姐姐一下子嚇傻了,她急忙從床上蹦下來,突然看見了手裡還握著血淋淋的刀子,嚇得「媽呀」一聲把刀子扔到地上。她的臉色煞白,渾身不住的發抖,光腳站在地上不知所措。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已褪到了膝蓋下面,她哆哆嗦嗦的提上褲子,剛把褲帶繫上,「光擋」一聲屋門在外面被人推開了。姐姐「媽呀」一聲,嚇的魂飛魄散。進來的得福媳婦見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也傻楞在了那裡,只見刁永生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中,血染的殺人凶器就扔在姐姐的腳前。得福媳婦大驚失色,既而大喊了起來:「不好了——殺人了——快來人呀——殺人了——」

     得福媳婦嚇得魂都沒了,生怕姐姐會給她一刀。戰戰兢兢的抽回門裡的那一條腿,緊接著沒命般的往外跑,辦公室的走廊上迴盪著得福媳婦虎咬狼追般的喊叫聲——

    「快來人呀——辦公室殺人了——殺人了——」。

     房頂上驟燃「喀嚓」一個霹靂,瓢潑般的大雨自天而降,雨滴濃密,雨點兒各個都有銅錢那麼大,像似從天上砸下來的,能把人的腦袋砸出大包來。得福媳婦的喊叫聲很快就淹沒在了雷雨的怒潮聲裡。接著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或許是窗外的雷鳴一下子驚醒了姐姐,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殺人了。此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於是她不顧滿臉滿身的血污,也跟著跑了出去。姐姐冒著暴雨一口氣跑回了家,大黃狗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闖進來的人是誰呢,她就一頭撞開了家門,直接撲入了東屋。此刻石浪正和我坐在炕上說著話。見姐姐淋的象落湯雞似的,一臉的血跡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猜到一定是出了大事了,都嚇的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田野,快……快……」姐姐恐慌的快說不出話來了。石浪和我的臉都嚇白了兩個人急忙跳下地來。

     「田野,快——想辦法逃走吧,出大事了——」雨水順著姐姐的發捎和衣服往下滴答,不一會她腳下就一片水濕了。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上下牙直打架,渾身抖的厲害,臉白的象糊了一張白紙。

     「曼姐,到底出了什麼事?」石浪急問。

     「石浪,好弟弟。姐姐求你了,千萬要想個辦法幫助我弟弟盡快逃出去——」姐姐一指北牆上掛著的帆布書包,哽咽道。「家裡的錢都在那裡邊了……」

     「姐——到底出啥大事了?你的身上怎麼有血呀?」我嚇哭了。

     「姐殺人了——姐殺了那姓刁的狗雜種。田野,快——讓石浪幫你想辦法逃出去,什麼也別帶了,就拿著那個書包就行了。一定要快,不然就走不了了……」

     「姐——」。我撲跪在地,抱住了姐姐的兩腿死命的搖晃著,泣不成聲。姐姐突然臉色一變,嚴厲了起來。衝我命令道。

     「田野,不許你下跪。爸媽都不在了,姐姐就要走了。以後你一個人必須要堅強起來。」姐姐說完一把把我給拽了起來。轉而衝著石浪跪下了,噙著眼淚乞求道:「石浪,你答應我,一定要幫田野這個忙呀……」

     石浪慌忙把姐姐給摻了起來:「曼姐,你放心吧,田野的事就交給我了。」

     「石浪,姐謝謝你了……」姐姐話音未落,窗外大黃狗沒好聲地狂吠起來,像似看見來了魔鬼。雷鳴,電閃,暴雨,像是世界很快就要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了。

     「呯——呯——」屋外兩聲清脆的槍響,刺穿了雨夜,大黃狗的狂叫聲戛然而止。室內的三個人嚇的臉色大變。還沒等我們醒過味來,只聽「光當」一聲屋門被揣開,韓洪濤帶著幾個端著半自動步槍的基幹民兵惡狼似的撲了進來。一個個烏黑的槍口對準了姐姐的腦袋,凶神惡煞般的韓洪濤喊了一句。

     「把她帶走——」。這傢伙陰險的冷笑著。「行呀,膽子是不小,敢殺人……」

     兩個民兵一起撲上來一邊一個架起姐姐就往外走——

     「放開我姐姐——放開——」我見事不好,撲上去要搶回姐姐。被韓洪濤一腳惡狠狠的踢在了小腹上。

     「去你媽的吧——」接著又給了我一槍托子。我一聲慘叫,倒退了好幾步,腦袋重重的撞在了門框上,只覺得「轟」的一聲,昏厥了過去。石浪也被這陣勢給嚇呆了。見我昏迷了,慌忙奔過來抱起了我,叫了好一會兒,我才甦醒了過來。石浪從牆上取下那個帆布書包挎在了我的脖子上,不由分說,關了電燈,拉著我就出了屋子,鑽進了狂風暴雨之中。

     雨夜漆黑一片,人剛從屋裡出來眼睛一時難以適應,什麼也看不見。石浪只能憑著直覺拉著我沿著泥濘的一條偏僻的小街道往馬號的方向奔跑。募的,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卡刺刺」的一個霹靂震耳欲聾,黑洞洞的雨夜中滾動著一聲又一聲的雷鳴,閃電將夜空撕的七裂八瓣。石浪和我兩個人一跑出門就像掉入了滔滔的洪水中,濕漉漉的衣服完全貼在了身上,就像用糨子在身上糊了厚厚的一層濕東西,彆扭極了。我的心揪成了一團,天上一個炸雷把我一個跟頭打在了一個小水坑裡。石浪急忙用力把我拽了起來。兩個人接著不顧一切的往前奔跑。

     「石浪,我們這是往那跑呀?我真的是跑不動了……」我累的是氣喘吁吁。

     「田野,你必須咬咬牙再堅持一會兒。咱們這是去馬號要騎兩匹快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江彎儲木場……明天江彎有木排發往齊市,你除……除了從水上走之外,再沒有別的好辦法了……」石浪也是跑的頭上和身上分不出是汗水還是雨水了。邊跑邊說著,上氣不接下氣,「正巧,我與那排舵子楊大把頭關係不錯,以前我在檢尺上沒少照顧他。這一回求他把你給帶出去,先給他幾個錢,過五過六我再在檢尺上給他讓個幾米木材。田野,你放心,我會囑咐他到了齊市給你找個活兒干的,有事兒今後咱們就通過這個人聯繫了……」

     兩個人很快跑到了馬號,老冷頭這些日子和我的關係相處的很融洽,再加上石浪的特殊身份身份。我們簡單的說明了情況,老冷頭很是配合,偷偷的牽出了最快的兩匹騎馬,我和石浪冒雨翻身上馬,打馬如飛,瞬間消失在雨夜之中。

    

     刁永生被姐姐給殺了,中腰站裡亂作了一團。姐姐被民兵們關押進了鍋爐房,兩隻胳搏也被反綁在了那木床上。韓洪濤打發走了其他幾個民兵,只留下了兩個鐵桿跟幫端著槍守在門外。他自己鑽進了鍋爐房,這傢伙對美若天仙的姐姐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沒有機會。今天美人兒成了殺人犯,很快就要被槍斃了。他感到這可是老天爺賜給了他一次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再不快活快活就沒有機會了。他拿了個舊毛巾塞住了姐姐的嘴巴,瘋狂的強姦了姐姐。完事之後,韓洪濤心滿意足的走出了鐵門,揚揚頭示意自己的兩個手下也進去快活快活。這兩個傢伙早就急不可待了,一起撲進去,蹂躪了姐姐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最後把鍋爐房裡的破木床給壓塌了。當色鬼們完事之後取下她嘴裡的破毛巾時,憤怒的姐姐把舌頭都咬出了血……

    

     與此同時,石浪和我騎著兩匹快馬,冒著狂風暴雨趕了十幾里的山路很快跑到了江彎儲木場。這時候十幾名放排的漢子正圍坐在木刻稜裡的土炕上喝著大酒。石浪進了廚房吩咐做飯的老安頭悄悄的把楊大把頭給叫了出來。楊大把頭來到廚房見到兩個淋的透濕的人先是一楞。石浪急忙示意他不要說話,異常緊張的壓低聲音把緊急的情況說了一遍。

     「石大少爺,你朋友的事就交給我好了,我保證一切照辦。」楊大把頭滿口答應。

     石浪偷偷的塞給了楊大把頭兩百塊錢,後者說啥也不肯要,硬是把錢又塞了回來。責怪道:「大少爺,這你就外道了。咱們這關係還用來這個呀?你朋友的事你就一百個放心好了。到了齊市我保證會把他安排好的……」

     楊大把頭把我直接帶到了木排上,藏在了窩棚裡。石浪害怕出來的時間長了會被人發現,急忙向我交代了幾句,就告辭了楊大把頭,騎上馬帶著另一匹馬飛奔著趕回了林場,將兩匹馬送回了馬號。之後他便去了辦公室,看看情況。

     林場的緊急電話直接打到了縣林業局值班室,刁局長的兒子在中腰站被殺的消息在林業局立刻炸了營。到了第二天一早,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在尖叫的警笛嚎叫聲中浩浩蕩蕩地開進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十幾名公安人員在韓洪濤的引路下撲入了我們家。除了院子裡趴著的一條死狗之外,這個家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半年以後,姐姐被執行了死刑。槍斃姐姐的那天是夏明陽,錢桂花和石浪等幾個人去法場上收回的屍體。他們將姐姐的屍體送入殯儀館火化後,接著就將姐姐的骨灰盒帶回了中腰站,安葬在了黑瞎子溝我父母的墳墓旁邊。夏明陽在姐姐的墳墓前面立了塊大理石墓碑,上刻著六個醒目的大字:

                   愛妻田曼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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