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的墳墓 含淚的回憶 女作家薛寒梅
    2011年5月18日是「林氏集團」江北紫丁香開發區18萬平方米住宅樓奠基典禮的日子。林粉黛由於在公司忙碌財務賬目,沒有參加今天的奠基儀式。到了晚上,匆匆吃了幾口飯,她打開電視機,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觀看今天「林氏集團」在建築工地舉行的開工典禮。電視台的張小燕是她的好朋友,通知她六點鐘在本市新聞節目時間準時播放他們公司的奠基典禮現場錄像。沃灘龍沒回家,他今晚要在「紫微星大酒店」舉行盛大的宴會,來答謝市府的官員,以及各個方面的嘉賓。按理說這種隆重的場合,總裁夫人不參加,就像擺上了滿漢全席,總會使人覺得少了一道名菜。事實上,林粉黛自從嫁給沃灘龍之後,就一再拒絕出席任何熱鬧的公共場合。這女人自卑心理嚴重作怪,她深知自己長的粗丑,肥胖,矮小,且殘疾。她不願意到公眾場合丟人現眼。不過有一點,她可以一萬個放心,沃灘龍絕不會嫌棄她,更不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這個男人脾氣特別的古怪,女人在他的眼裡彷彿都是白骨精,公司的女職員,特別是年輕漂亮的女人都對這位沃總敬而遠之。就是在家裡,平時夫妻性生活,如果林粉黛不主動,沃灘龍是絕不會動她一手指頭的。林粉黛漸漸發現,這個男人天生就有股子仇視女人的扭曲心理,對妻子不冷不熱,也有心可原,他對女兒,而且是唯一的寶貝女兒,更是冷若冰霜。孩子自從出生到現在,他就沒有抱過一次,好像孩子是個野種,不是他的。記得孩子八歲的那一年,期末考試在全校得了個第二名。孩子高興的手舞足蹈,跑回家裡一頭就扎進了父親的懷裡報喜。坐在沙發裡的沃灘龍像是挨了毒蜂蜇了似的,渾身一激靈,惡毒的一把推開懷裡撒嬌的孩子,怒吼一聲:「滾——滾開——」。琳琳頓時嚇傻了,站在暴怒的父親面前愣怔住了。幸好正趕上林粉黛走進客廳,見到這一幕,氣的臉色煞白。委屈的女兒抱住了媽媽號啕大哭。從此以後,女兒再也不敢親近父親了。這件事在林粉黛的心裡一直擰著個大疙瘩,她百思不得其解,越發覺得這個人真是個怪胎,另類,更是個迷。

     中標江北紫丁香開發區這項樓建工程,應該說是「林氏集團」一項特大的喜事,沃灘龍功不可沒。林粉黛已經大致的預算出這項工程到2013年秋季工程竣工之後,公司的贏利額有望突破億元大關。之所以能拿到這項工程,完全是依靠公司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信譽,能力和施工質量。特別是沃灘龍接手公司之後,提出了一個口號:信譽至上,質量第一。他不僅喊出了這個口號,而且將口號落到了實際。沃灘龍知道,老百姓選購一套住房,或許會花掉畢生的積蓄。用戶就是上帝,公司要想在激烈的競爭中求得生存發展,這個口號就不能是一句空話。正因為如此,十幾年來,「林氏公司」所承建的樓房,銷售量年年名列全市第一名。江北紫丁香開發區共計50多萬平方米的住宅樓建設規模,「林氏公司」就佔據了總建築面積百分之三十八的份額,而且在三天之內,房地產中介公司就傳來了好消息,他們的樓房已經預售出百分之三十。這樣的成績和公司用戶至上,質量第一的標準,以及百分之五的降價都是分不開的;和沃灘龍的經管能力,以及他的智慧也是息息相關的。當然了這和沃灘龍與市長,以及市建設局的個別領導的個人關係也不是不無關係的。這年頭沒有關係,不依靠關係,那是寸步難行。沃灘龍就恰恰把握住了現實社會中複雜的人際關係,在關係網裡游刃有餘,左右逢源,從中打撈到一條條大魚,收穫頗豐。

     在今晚本市新聞節目裡播放的「林氏集團」江北紫丁香開發區建築工地奠基典禮儀式上,林粉黛就看到了很多熟悉又沒有見過面的大人物的面孔,其中有市委書記,市長,好幾個副市長,建設局長,稅務局長,什麼工商局長,林業局長等等,還有這個公司那個集團的這個老總,那個董事長。來的嘉賓無計其數,可見「林氏集團」的名聲越來越大了,因此開工奠基儀式這一次也算搞的最隆重了。看到了這些場面,林粉黛心裡充滿了無盡的滿足,很有成績感。特別是看到自己的丈夫代表公司,向來賓們致歡迎詞時,她一時間簡直不敢相信了熒屏裡那個英武,瀟灑,西裝領帶,容光煥發的男人真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她在捫心自問,世界上還有再比自己醜陋的女人嗎?還有再比他英俊的男人嗎?回答是毋庸置疑的。她還要問自己,那麼他究竟是誰?他真叫沃灘龍嗎?他到底是人還是鬼?他究竟來自哪裡?是來自貝勒墳那座怪墓嗎?想到這裡,一股熱血「呼」地竄入她的頭頂,隨之一個念頭產生了。對呀,我應該向他提出來,到他講的那個叫中腰站的林場看一看。到了地方所有的謎團不都真相大白了嗎?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太妙了,太高了。主意已定,林粉黛興奮起來。

     電視新聞剛看到了一半,門鈴響了起來。門衛報告有客人來了,林粉黛突然想起來了邀請了薛寒梅今晚來家裡坐坐。本來是想請她吃頓飯,薛寒梅晚上有飯局,答應晚飯後來家裡看她。林粉黛只顧看電視了,把這件事忘得死死的。她急忙吩咐迎客,自己匆匆跑下樓去。這個老同學不僅是道州市著名的女作家,而且還是位心理學家。之所以邀請她來,就是想求她這位名人幫助分析分析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丈夫,林粉黛期盼著能從老同學那裡求得一份答案。

     女主人跑下樓梯時,薛寒梅正站在一樓的大方廳裡左顧右看,一時間好像眼睛不夠用了。這個女人天生嬌嫩,骨骼纖細,皮膚白皙,身材修長。戴了付近視眼鏡,肩上跨著一隻精美的鱷魚皮皮包,穿一件黑色的連衣裙,腳上是黑色的高跟鞋,如果再圍上一條黑色的頭巾,就像個修女了。薛寒梅從小就喜歡黑色,她說小時候人懶,不願意洗衣服,黑色的衣服能掩蓋住骯髒。長大之後她依然喜歡一身黑色,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小時候的原因了。

     「大作家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抱歉抱歉……」林粉黛突然出現在薛寒梅的身後,後者精神太集中了,竟然嚇了一跳。兩個女人的體型站到一起,一個細高,像根棍;一個短粗,像個倭瓜,很是滑稽。

     「哎呀。我的媽呀。粉黛,你們家住這麼大一座豪宅呀?嘖嘖……」薛寒梅羨慕的眼鏡片後面閃爍著綠光,紅潤潤的嘴唇都閉不上了。「早就聽說你們家搬進了咱們市新建的『紅河別墅區』,你們家的這座豪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豪華富麗,到底是有錢人呀。聽說這幢別墅價值五千萬?」

     林粉黛紅著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故意扭轉了話題:「大作家,我們上樓好好談談,算起來我們有兩年多沒有見面了吧?真是想你呀!」說完拉起薛寒梅就往樓上走。

     「我從北京回來不到一個星期,剛剛出版了一部新書,銷量不夠理想。」薛寒梅邊登樓梯,邊俯視著比自己足足矮一個腦袋的林粉黛,笑嘻嘻地問道,「大富婆,你怎麼樣?還好吧?」

     「好什麼呀?別提了,一言難盡呀。」林粉黛搖搖頭,歎了口氣。

     「人有了錢,就等於有了一切。」薛寒梅捅了她一下,挑逗道,「我看呀就是錢多了把你燒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呀,家裡的錢堆積如山,又嫁給了一個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要什麼有什麼的好丈夫。生了個女兒又長得那麼漂亮,學習成績又是那麼好。你還不知足?你還想要什麼?要天上的月亮呀?」

     「我是應該知足了,可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是大作家,想必你比我更懂得這些道理吧?」兩個人說著,來到了別墅的三樓大客廳,客人被讓到了沙發上落座。

    

     「大作家,想喝點什麼?」林粉黛客氣的問道。

     「來杯紅葡萄酒吧?」薛寒梅將肩上的挎包取下來,放在了沙發上,習慣性的向後攏攏滿頭的秀髮,兩隻眼睛依然不停的環顧這間富麗的客廳,心裡羨慕死了。

     林粉黛親自倒了兩杯紅葡萄酒,一隻胳膊分兩次端到了茶几上。隨後坐到了薛寒梅身邊。電視裡依然播放著「林氏集團」建築工地開工典禮的儀式,沃灘龍高大的身影頻頻出現在鏡頭前面。看的薛寒梅直吐舌頭。

     「大富婆,你們家老沃越來越風度翩翩了。你可得小心點,千萬別讓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薛寒梅開起了玩笑。

     「大作家,這一點我一百個放心。就是天上下凡仙女也打動不了沃灘龍的心。這個人不近女色,不貪戀錢財,連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林粉黛一提到丈夫,一雙小眼睛裡的光芒立刻就熄滅了。她唉聲歎氣,為了掩飾自己,她急忙端起那杯紅酒遞給客人。之後,再用同一隻手端起自己的酒杯,「來,我們喝酒。」說完一飲而盡。客人愣愣的看著她,沒有喝酒。

     「大作家,怎麼不喝呀?」林粉黛一隻獨臂舉著空杯沖客人示意。

     「大富婆,我看出來了,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吧?」薛寒梅怪異的看著對方,說完一仰脖喝盡了杯中的紅酒。林粉黛起身到酒櫃那邊取過來了一瓶紅酒,分別斟上兩個高腳酒杯。

     「大作家,先說說你的情況吧,你剛才說了半截話。怎麼新書的銷量不好嗎?」林粉黛問道。

     薛寒梅苦苦一笑:「現在寫書的人太多了,多如牛毛。無論是種地的,放牛的,開出租車的,就是撿破爛的也能寫書,也想當什麼作家。特別可恨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名人,電視台節目主持人,影視演員,有點小名氣就寫書,胡編亂造。中國的文學呀,我看算完了。」薛寒梅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好了,不說這些了。一提起這些事我就頭疼,今後不想搞什麼寫作了,正想著改行。粉黛,我知道你輕易不會聯繫我的,只要你主動找我就一定有事,有什麼事就說吧?也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林粉黛滿臉緋紅,低下了頭。她接著就將丈夫的情況,以及心裡的擔憂一五一十的講給了薛寒梅聽了。最後說道:「寒梅,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是位心理學家,你幫我分析分析沃灘龍的過去究竟能是怎麼回事?這些年我的心總是挨不著地,從來也沒有踏實過。更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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