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事,晉王的事,你沒學到教訓嗎?」擰眉,回身,榮王眼神陰鷙。「皇家軍太不成氣候,竟然不聽本王的命令就擅自上京,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王爺,四位將軍也只是想幫你?」李濟雙眼隱隱冒火,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放棄。走到今天這一步才說放棄,那他十幾年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這場爭奪如此猛烈,結果只有玉石俱焚,若是四皇子登位,他們不死皆傷,這是必然的結果。
怎能說放棄?
怎敢說放棄?
「愚蠢!」輕哼一聲,榮王眼光轉向牆上的畫,半側著臉,陰森沉鬱。眼神晦澀難懂,暗含著一絲毀滅的狠絕。
「丞相,你不覺的這楚王妃實在美得讓人毀滅嗎?」
「王爺!」李濟微喝了一聲,「你想步上晉王后塵,死於非命嗎?」
榮王濃眉緊蹙,眼眸閃過火光,那惱意,似是要在他臉上燒出個洞來,如刀刃四面八方地籠罩著他。李濟心雖被這怒氣嚇到,卻依然無畏懼地看著他,這是諫言。
兩人的眼光在空中碰觸,氣氛一時緊繃了起來,一怒一靜。
「皇城軍隊失敗,你以為我還能有回天的能力,我早讓他們稍安勿躁,等待時機,他們卻擅自做主,這不是幫我,是害我。」
「王爺,楚家軍表面上是掌控韓家軍和皇城軍,可畢竟不是他自己帶出來的軍隊。忠誠度不高,隨時都有可能開始叛變,要接掌一支別人的軍隊,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王爺,目前唯一缺的是錢,只要尋找天下富庶之人,找個名目,沒收家產,正好能補足糧草,京中富庶人士不少,光一個富可敵國的瑤光夫人就夠了。」
「瑤光夫人?」榮王雙眸瞇了起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瑤光夫人,若是那麼好找,楚景沐早就找到,怎麼會到如今還是一個謎。」
「不管再難,總要努力,難道你要甘心退讓?這麼多年的努力,你就甘願為他人做嫁衣?」
兩個王爺和太子十幾年的紛爭,到頭來,成全了四皇子。他等於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全局,他不信,榮王能甘心。
唇角浮起一冰冷狠絕的笑意,榮王冷冷地望著他,轉頭,瞳眸細縮,緊緊地盯著牆上那抹絕麗的笑,陰寒地冷哼著,「我不甘心!」
楚景沐,你毀了我的一切,等著,看看我是如何毀了你!
李濟剛走,一道黑影飄了進來,座上的榮王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起來。
「王爺,過一個月,人就到京城。」冰冷無溫的一句話,四周的空氣似是凝結成冰。
「很好!」榮王走近那幅畫,凝視片刻,摘下不遠處掛著的寶劍,細細地撫摸著上面的花紋,粗糲的手指上感受著上邊的精細。忽而,寶劍出鞘,寒芒頓閃,白光在臉上一閃而過,映出一雙冷魅的眸子。那雙眸子像是黑夜的野獸盯著獵物,幽幽地泛著光。
劍氣直劃向畫像,片刻之後,牆上的畫沒了,只有房間裡飄起的白紙,飄飄灑灑,如冬天的落雪。
李濟回到相府,一名文士模樣的人迎了上來,見他面色不好,深知不妙,「王爺怎麼說?」
李濟不說話,深深地歎氣,轉而狠色掠過,「榮王深知不敵四皇子,以漸漸有了退出的弱色,可是,對楚王府,似乎他還別有打算。」
「這也難怪,為了一個女人,三個王爺都在盤算,只是楚王棋高一著,贏了全局。對楚王,榮王該恨之入骨。」文士亦蹙眉。
「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家族的利益,不然四皇子登位,朝廷根本沒有我們立足之地。」
「相爺是說,要投靠四皇子?」
想起見過幾面的鳳君蔚,李濟背脊竄上一股冷氣,鳳君蔚也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找瑤光夫人的事進行得如何?」
「毫無頭緒,京中能和瑤光有過接觸的,除了蘇家的……不是,是楚王妃,似乎沒有人,不過她們兩在商場是死敵。」
「務必要盡全力!」
「是!」
邊境動亂平定,皇城四將軍全部以待罪之身被俘上京,軍權暫時被楚景沐麾下的兩位將軍接管,留在邊境,按照楚景沐的吩咐,盡力納為己用。劉楓直接帶著軍隊回南方,楚王班師還朝。四皇子鳳君蔚奉命出城相迎,城中一片歡慶。
四位皇城將軍被打入死牢,以叛亂之名定罪,秋後處斬。
楚景沐剛回王府,略微梳洗一番,去了西廂,初秋的西廂有些清冷,特別是蘇綠芙這種喜靜的人,府中少有人打擾,更顯得靜謐。她一個人在涼亭中下棋,穿著一襲粉藍色的長裙,秋風吹起裙擺,飄曳如仙,幾縷髮絲在臉頰邊肆意地輕撫著主人柔嫩的肌膚。
楚景沐的眼光緊緊地看著涼亭中的那抹身影,似乎天地間就只有這抹顏色能牽動他的一舉一動。思念如刀,磨得他胸口灼痛不堪,內亂平定,就心急如焚地剛回京城,趕回她身邊。
蘇綠芙放下手中的棋子,偏頭一笑,如春花燦爛,比秋月可人,清潤得如清晨枝頭的雨露,輕靈的音色透過空氣傳進他的耳膜,「王爺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楚景沐看著她熟悉的笑容,看著他熟悉的眉目,清俊的臉雖疲憊,卻笑得輕鬆,入了涼亭。蘇綠芙站起來,微微福身,楚景沐慌忙攔住,她有三個月的身孕,雖看不出來,他卻不敢掉以輕心。
「芙兒瘦了!」
「多謝王爺掛牽。」蘇綠芙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關係,楚景沐總覺得,懷孕後的蘇綠芙看起來比過去要柔軟得多,雖然身上那股冷清之氣依然存在,卻令人感覺到一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