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落到遠處的一顆大樹下,將寶劍放入劍鞘,雙臂抱劍,好整以暇地望著遠處的打鬥,眸中滿是陰狠和冷意,心中盤算:太子三番五次派人刺殺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許到了他該反擊的時候了。
大約過了兩刻鐘,打鬥漸漸平息,十個蒙面刺客紛紛斃命,雲翔冷酷地睨了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然後將仍在滴血的寶劍放入劍鞘。
雲翔和其他暗衛們向遠處的蕭正踱來,在距離蕭正約一丈處,站定,單膝跪地,雲翔雙手抱拳,微低著頭,恭敬道,「王爺,這些刺客全部斃命。」
「嗯,本王知道了,將這些人埋了。」蕭正平靜道。
「是,屬下遵命。」雲翔應了一聲,然後暗衛們紛紛起身,重新踱回那些屍體旁,開始挖坑,埋屍體。
望著那些被扔進坑中的屍體,蕭正嘲諷地冷哼一聲,心中腹誹:蕭雷想置他於死地,簡直是癡人說夢,他不會給蕭雷任何殺死他的機會。
*
傍晚,芳兒踱到蕭花的大帳入口,芳兒想掀起帳簾告訴蕭花吃晚飯了,可又一想,蕭花之前命令過——不准打擾他,於是,芳兒的動作不禁一怔。可芳兒心中擔憂:王爺睡了一天了,就算再困,也該吃了飯再睡,要是餓壞了可不好。想至此,芳兒也顧不上蕭花之前的命令了,慢慢掀起帳簾,走進了帳中。
帳內很昏暗,只有蓬頂碗口大的洞射進點點陽光。芳兒望向床鋪上仍在熟睡中的人兒,慢慢踱了過去。站在床邊,見蕭花雙目緊閉,呼吸略微粗重,小臉泛著潮紅,芳兒寵溺地勾勾唇,輕聲喚道,「王爺,王爺,您該醒醒了。」
蕭花沒有醒來。
芳兒狐疑地皺皺眉,心想:王爺怎麼睡得這麼死啊!於是,芳兒抬手推搡了幾下蕭花,再次喚道,「王爺,王爺,您吃過晚飯再睡吧!」
蕭花仍舊沒反應。這讓芳兒更加狐疑,不經意間撇到蕭花的額頭滲出隱隱的汗珠,芳兒微驚,趕忙抬手覆在了蕭花的額頭,手心滾燙的溫度迫使芳兒下意識地縮回了手,芳兒心下了然——王爺正在發高燒!
芳兒又一次大力推搡了幾下蕭花的手臂,喚道,「王爺,王爺,您快醒醒,您生病了,王爺,王爺。」
見蕭花仍舊沒反應,芳兒不敢耽擱,立即轉身衝出了大帳,去找隨行的御醫。
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個身著灰衣棉袍、挎著一個棕色檀木藥箱的白鬍子老頭在芳兒的帶領下快步來到了蕭花的大帳。
「王御醫,您快給我們王爺看看吧,王爺在發高燒。」芳兒急聲道。
「姑娘莫擔心,在下這就給王爺把脈。」王御醫說完,便踱到床邊,坐下,將蕭花的一隻手臂從被子裡取出,開始給蕭花把脈。
芳兒站在一側,擔憂地蹙著秀眉,急聲問道,「王御醫,怎麼樣?我們王爺沒什麼事吧?」
王御醫診過脈後,將蕭花的手臂重新放回被子裡,起身看向芳兒,安慰道,「姑娘莫怕,王爺只是偶感風寒,再加上憂心過度,才會發高燒,並無大礙,這次圍獵,在下隨身攜帶了一些驅寒的草藥,姑娘,等會兒你跟在下回帳內取來,給王爺熬藥喝吧。」
聽到蕭花沒事,芳兒的眸中滿是欣喜,連忙點頭應道,「是,奴婢記住了,王御醫,真是太謝謝您了。」
王御醫不以為然地勾勾唇,說,「姑娘客氣了,這是在下的職責,好了,閒話路上說吧,走,跟在下去取藥。」
「是。」
於是,王御醫和芳兒一前一後離開了蕭花的大帳。
*
天幕降臨,一整天未走出大帳的幽夢,想出去透透氣,便掀起了帳簾,走到了帳外。幽夢仰頭望向天上的點點繁星,長吁了口氣,這一天,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不是想南凌,就是想蕭花,煩躁不堪。此時,望著天上的璀璨星辰,她漸漸放鬆了心情,暫時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幽夢禁不住闔上了眸子,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愜意,這時,一股濃重的中藥味隱隱飄來。
幽夢猛地抽動了一下鼻子,狐疑地皺皺眉,睜開眸子,扭頭望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身粉衣的芳兒手握一把蒲扇對著面前冒著白氣的黑色藥罐呼呼地扇著。幽夢的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心想:芳兒在熬藥?怎麼她生病了嗎?
帶著疑問,幽夢抬腳踱了過去。
「芳兒,你在熬藥嗎?」幽夢在芳兒身前站定,問道。
芳兒不禁抬頭一看,見是幽夢,淡淡一笑,答道,「是啊,我們王爺受了風寒,正在發高燒。」
額,蕭花在發高燒?幽夢微驚,眸中閃過一抹心疼。
幽夢緩緩蹲下身,看著芳兒試探地問,「是嘛,芳兒,太醫給花王爺看過病了嗎?」
「嗯,看過了,說是我們王爺偶感風寒,再加上憂傷過度才會病倒。」
「憂傷過度?」幽夢禁不住呢喃一聲,她知道蕭花是因為她才會憂傷,眸中不禁閃過一絲抱歉和疼惜。
芳兒歎息一聲,「是啊!太醫是這麼說的,我還納悶呢,我們王爺每天嘻嘻哈哈地,也不像是傷心的樣子啊!唉,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幽夢抿抿唇,沒有回話,扭頭望了眼蕭花的大帳,心想:要不要去看看蕭花呢?可又一想,見到蕭花如果又被追問昨晚同樣的問題,她依舊答不上來,到時怎麼辦?蕭花的病情說不定會加重。思前想後,幽夢決定還是不去看蕭花了,等她自己理出個頭緒,再見蕭花也不遲。
想至此,幽夢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芳兒,說,「芳兒,你應該累了,我來扇吧!」
「額,這怎麼好!」芳兒難為情道。
幽夢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芳兒,你之前說過我們都是在王爺身邊當差的,應該互相照應才是。來吧,把蒲扇給我,我來扇。」
芳兒心中一暖,應道,「那好吧,林馨,謝謝你。」說完,芳兒便將手中的蒲扇遞給了幽夢,幽夢握著蒲扇對著眼前的藥罐呼呼地扇著,心想:如今她能為蕭花做的恐怕也只有這個了!
「林馨,今天你都做什麼了?我一整天沒看到你。」芳兒問道。
「額,沒做什麼,就是在帳內呆了一天。」幽夢敷衍道。
「呆了一天?林馨,那一定很無聊。」
幽夢自嘲地勾勾唇,點頭應道,「是啊,很無聊,無所事事。」
「林馨,正王爺走了兩天,你想他嗎?」芳兒眨巴一下狡黠的眸子,賊賊地問。
幽夢手中的動作為之一怔,抬眸看向芳兒,不解地問,「芳兒,你為何這麼問?」
芳兒嘻嘻一笑,答道,「沒什麼,就是見林馨鬱鬱寡歡,我猜想是想念正王爺了。」
幽夢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不鹹不淡道,「天天在正王爺身邊當差,每天看他那張臉都看膩了,如今他去狩獵,我不用伺候他,也不用再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想念他。」
額,芳兒微驚,訝異地睜大了眸子,她哪裡料到幽夢會這麼回答,一時語塞,腦中頓時冒出一個想法:林馨對正王爺並無男女之情。
想至此,芳兒認真地睨著幽夢,試探地問,「林馨,你不喜歡正王爺?」
幽夢暗暗勾勾唇,答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他。」
額,芳兒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呢喃一聲,「可正王爺好像很喜歡你啊!」
額,幽夢手中的動作又是一怔,反駁道,「芳兒,你想歪了,正王爺不過是很體貼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並無其他情感。」
芳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撇到幽夢面無表情的臉頰,便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嚥了回去,眸中閃過一絲懼意,心想:怪不得花王爺見到林馨,好像有些害怕呢,她見到這個林馨,心裡也有些恐懼,這個林馨身上似乎總是散發著一股寒氣,讓人感覺滲得慌!想著想著,芳兒禁不住雙手抱臂緩緩摩挲起來。
*
深夜,圍場中濃密的叢林深處站著兩個人影,一個身著紅衣蟒袍,微胖的中年男人,另一個身著黑衣,手握寶劍的年輕男人,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蕭雷和他的貼身侍衛——南凌。
「啟稟殿下,這次行動又,又失敗了。」南凌微低著頭,懊惱地皺皺眉,輕聲道。
蕭雷緩緩闔上了眸子,無奈地歎息一聲,「本宮已經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南凌突然單膝跪地,一隻手握著寶劍拄在地上,抱歉道,「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殿下責罰。」
蕭雷睜開眸子,再次無奈地歎息一聲,「算了,凌,你起來吧,這事也怨不得你!這些年本宮派了無數名刺客去刺殺蕭正,都未果,唉,也許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