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別擔心,你是王爺的貼身婢女,月錢自是少不了的,等你幹上一個月,不待你要,我自會將月錢發給你的。」
芳兒微微頜首,應道,「是,奴婢謹遵管家教誨。」
「嗯,那我走了。」
「是,奴婢恭送管家。」
於是,管家轉身大步離去了。芳兒暗自歎息一聲,『咯吱』一聲推開房門,走進了屋子。
*
正王府柴房的小院
傍晚,夕陽金色的光輝傾灑在堆積如山的劈好的木柴上,乍眼一看,彷彿看到了金山。幽夢又劈了一天的木柴,汗水早就浸濕了她身上的粉色棉衣,身上的酸痛愈演愈烈。呼,幽夢長吁了口氣,扔掉手中笨重的斧子,只聽到『咚』的一聲斧子掉到地上的巨響。
幽夢疲憊地蹙著秀眉,雙手支在腰間,晃動幾下僵硬的脖頸,她感覺渾身好累,好累,右手的手指上都磨出了繭子。微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好不舒服,此時,幽夢好想痛快地洗個澡,然後美美地吃上一頓。
不再多想,幽夢放下手,剛要轉身回房休息一下,可一想到柴房的冰冷,她便不滿地皺皺眉,心想:得馬上去找管家要個火盆。於是,幽夢大步離開柴房向王府大廳走去。
這個正王府就是個迷宮,幽夢在這個迷宮裡轉悠了好久,直至黑幕降臨,她才再次來到大廳。見燈火通明的大廳裡丫鬟、小廝進進出出,料想這些人應該在準備膳食,管家趙祥一定在大廳,幽夢便大步走了過去。果不其然,站在大廳門口的管家趙祥,一眼望到幽夢走進,眸底閃過一絲不滿和氣憤,大步踱道幽夢身邊,厲聲質問道,「你怎麼又來了?昨日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來大廳嘛!你還想不想幹了?」
額,聽到管家不友好的質問,幽夢的心中升起一絲憤怒,但仍舊故作抱歉道,「管家,奴婢不知道您的住處,料想這個時間您應該在大廳,就來這兒找您了。」
「找我?你有什麼事啊?」
「管家,是這樣的。奴婢所住的柴房沒有火盆,很冷,所以,奴婢想要一個火盆。」
管家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一樣,不屑地勾勾唇,諷刺道,「火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府裡的火盆是給王爺用的,你也配用火盆?趕快滾開,我還忙著呢,你趕快回你的柴房去!別來煩我!」
邊說,管家邊推搡著幽夢,作勢就要將幽夢趕走。
幽夢一臉羞憤,微低著頭,緊抿紅唇,垂在身側的雙手禁不住攥成了拳,她真想給這個可惡的管家幾拳,把管家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絕不可以。於是,幽夢強制按下心底的那絲躁動,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恭敬道,「對不起,奴婢越矩了。」
「你這個醜八怪,趕快走吧,以後別來了,你有什麼事就去找肖四!」
「是,奴婢告退。」
於是,幽夢轉身,憋著一肚子怒火慢慢走遠了。
管家趙祥望著幽夢遠去的背影,咒罵一聲,「長成那副鬼樣子,還妄想要火盆?真是的!」
幽夢垂著眸子,一臉陰霾,緊抿著唇角,垂在身側的雙手攥著拳慢慢地在王府中穿梭,她心情不爽,不知身在何處,只想漫無目的地行走。
一身灰色家丁服的肖四迎面走來,見幽夢面露不悅,快步踱來,問道,「林馨,你怎麼在這兒?發生了什麼事嗎?」
額,聽到問話,幽夢下意識地抬眸一看,見是肖四,趕忙整理一下表情,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答道,「我來找管家要個火盆,可管家告訴我,下人不配用火盆。」
肖四瞭然地點點頭,感歎道,「你住的那個柴房很陰冷,再過一兩個月,就更冷了,是該有個火盆才行。唉,不過管家說的也是,咱們下人確實不能用火盆,再說了我們都是住在炕上,天冷了可以燒炕。」
額,幽夢略顯不滿地撇撇嘴,心想:她真是倒霉,別的下人住在炕上,就算冬天沒有火盆,也照樣取暖,可她倒好,熱炕沒有,火盆也沒有,唉!
見幽夢面露不悅,肖四安慰道,「林馨,要不這樣吧,你先忍兩天,我想想辦法,跟管家通融一下,讓管家賞你一個火盆。」
額,沒料到肖四會這麼說,幽夢心中一暖,睨著肖四,淡淡一笑,感激道,「肖四,我先謝謝你了。」
「謝什麼,咱們都是下人,該互相幫助的!」
幽夢點點頭。
「林馨,那你先回去吧,過兩天如果我拿到火盆,就給你送去。」
「嗯,那有勞你了,我先走了。」說完,幽夢便抬腳越過肖走遠了。
肖四回身望著幽夢的背影,眸底閃過一絲異樣,呢喃一聲,「這個丫頭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難看!」
*
幽夢告別了肖四,仍舊垂著眸子在王府的長廊內漫無目的地走著,聽到肖四說的那句『互相幫助』,幽夢本來糟糕的心情好多了,但仍舊感覺胸口悶悶地,心想:她本是刺客,能讓人聞風喪膽的那種,可如今卻變成一個低聲下氣、身為卑微的劈柴女,整天幹著累活兒,住在一個猶如冰窖的屋子裡,吃著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還要忍受別人的奚落、嘲諷,一想到這些,幽夢的心中就徒然升起一絲怒火。越想越憋氣,腳下的步伐下意識地加快了幾分。
走著走著,『碰』的一聲再次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幽夢抬手揉揉吃痛的額頭,不滿地仰起頭看向來人,漆黑的夜晚,她又看到了那對熟悉的眸子,幽夢雖看不清來人的長相,但她認出這人就是昨日撞她的那個男人,心中的鬱悶不禁找到了突破口,幽夢下意識地破口大罵,「怎麼又是你這個冒失鬼啊!我說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呢,原來都是你鬧得!你這麼大的人,怎麼走路都不看著人的!眼睛長到後腦勺了嗎?真是的!晦氣!」
說完,幽夢伸出右手大力推開了蕭正,抬腳剛走出幾步,卻被蕭正叫住了。
「姑娘,等一下。」
聽見這道低沉的男聲,幽夢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回身睨著黑暗中的那對眸子,冷聲問道,「你有何事?」
蕭正藉著月光,睨著眼前這個身著粉色丫鬟服飾,梳著兩個麻花大辮、長相普通的姑娘,心中徒然升起一絲欣喜和興奮,調笑道,「姑娘,昨天和今天,明明是你撞到本,撞到在下的,怎麼反咬一口,說在下撞到姑娘呢,還把在下臭罵一頓,在下實在冤枉得很!」
一腔怒火的幽夢,聞聲,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厲聲反問道,「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人長得人模人樣的,撞到別人,不但不道歉,還這麼胡攪蠻纏,真是沒有風度!本姑娘懶得和你計較,你要是識相,就別惹我,否則、、、、、、」
「否則怎麼樣?」蕭正饒有興趣地一挑俊眉,試探地問。
幽夢陰狠地一勾唇,答道,「否則,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蕭正好笑地暗暗勾勾唇角,故作不解地問,「哦?大卸八塊?姑娘又沒有刀,如何辦到呢?」
聽到問話,幽夢不耐煩地皺皺眉,心想:這個不要命的小子,不給他點厲害看看,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於是,幽夢不再廢話,上前兩步,踱到蕭正身前,掄起右拳對著蕭正的肚子狠狠地錘了下去,只聽到『咚』的一聲。
蕭正沒想到這個丫鬟如此大膽,如此暴力,感受到肚子的劇痛,他條件反射地彎下腰,一手捂著肚子,吃痛地蹙著眉,微張著唇。
幽夢得意地勾勾唇,邪笑道,「這下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給本姑娘記住了,以後再遇到本姑娘,讓出一條道來,再敢撞到本姑娘,本姑娘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手下留情了。」
說完,幽夢便不屑地冷哼一聲,甩袖離去,剛走出幾步,身後又再次響起蕭正的聲音。
「你是哪房的丫鬟?」
幽夢再次頓下腳步,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她轉身看向緩緩直起上身的蕭正,睨著黑暗中那對明亮的眸子,不以為然道,「這跟你有關係嗎?再說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蕭正暗暗勾勾唇角,饒有興趣地問,「怎麼,你是不敢說了嗎?怕在下報復你。」
幽夢哭笑不得,不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在柴房劈柴的丫鬟。再告訴你一句,你如果想報復我,那純屬自討苦吃,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殺死我的。」
柴房劈柴的丫鬟?蕭正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腦中不禁想起管家的那句『劈柴的丫鬟是個五大三粗的姑娘』,心中不解:這個丫鬟雖然長得不是很好看,但也是身材婀娜的姑娘,管家為何要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