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轉移話題,問道,「白谷主起的這麼早,是要去哪兒嗎?」
「在下答應要治好姑娘的眼睛,就一定說到做到,在下正要去採藥,估計四五日之內就會將所需草藥都採齊,這幾日在下不會回來,谷內會有專門的人照顧姑娘和王爺的。」
「額,白谷主,實在麻煩你了,幽夢著實過意不去。」幽夢窘迫道。
「姑娘嚴重了。在下與姑娘也算舊相識,姑娘中了毒,在下怎會袖手旁觀。況且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的職責,姑娘不必自責。」白銀柔聲道。
聽到白銀溫和的聲音,幽夢心中一暖,唇角微勾,說,「白谷主,你去採藥,請一路小心。」
白銀心中升起一絲暖流,淡淡一笑,說,「姑娘的話在下記住了。在下告辭。」
「白谷主慢走。」
白銀略顯複雜地睨了眼幽夢,便轉身背著筐遠去了。
聽著『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隨即消失,幽夢知道白銀走遠了,暗自歎了口氣,心中升起一絲惆悵之情。她與白銀不過萍水相逢,交情不深,如今她中了毒,白銀如此盡心盡力為她醫治,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羞愧。白銀是懸壺濟世的神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她呢,恰恰相反,是一個殺人如麻,冷酷無情的刺客,注定要墮入無間地獄。這一刻,幽夢百感交集,腦中就響起那句耳熟能詳的話——世上還是好人多!
不再多想,幽夢轉身向蕭花的房中踱去。蕭花坐在她的隔壁,幽夢三兩步便到了蕭花的房門口。
幽夢抬手剛要敲門,可突然響起剛才白銀提到的昨夜他教蕭花碾藥之事,料想蕭花一夜未合眼,此時肯定在熟睡中,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蕭花了。想至此,幽夢便丟掉敲門的念頭,放下手,轉身緩緩離開了。
無聊至極的幽夢不想回房,就在白銀谷中漫無目的地走著。這裡是山頂的大平原,復員遼闊,地廣人稀,空氣怡人。走在鬆軟的土地上,幽夢感到渾身輕鬆,她雙手背於身後,慢慢地走著,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她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這裡了,這個藥王谷就像一片沒有被慾望,殺戮染污的土地,有的是善良、淳樸和溫馨。即便是她這樣一個冷血的刺客,也被這裡祥和的氣息所感染,這裡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這時,一道『咩咩』的羊叫聲傳來,幽夢條件反射地頓下腳步,豎耳傾聽,那道『咩咩』的羊叫聲再次傳來。幽夢寵溺地笑了笑,她知道這附近有綿羊,而且很多只,應該是羊群。幽夢循著羊叫聲抬腳走了過去。
「咩咩!咩咩!」羊叫聲此起彼伏,柔軟的羊毛貼著幽夢的腿,頓時一股暖意襲上心頭。幽夢情不自禁地彎下腰,伸手抱住了一隻白色的綿羊,將小臉溫柔地貼著柔軟的羊毛,幽夢的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
「姑娘似乎很喜歡這綿羊!」一道略顯蒼老的男聲傳來。
額,聞聲,幽夢鬆開羊身,小臉染上一層窘迫的紅暈,起身,不自然道,「綿羊著實可愛。」
「姑娘,可否幫老夫一個忙?」
幽夢不解地問,「大叔,我能幫您什麼?」
「實不相瞞,老夫的內人感染風寒,臥病在床,老夫等下要擠羊奶,可自己一人幹不過來,不知姑娘可否幫幫忙,老夫感激不盡。」
擠羊奶?幽夢滿是血絲的眸子不禁一亮,以前在現代,她在電視上倒是看過擠羊奶,現實生活中,她還沒有過親身經歷。
牧羊人見幽夢遲疑,便暗自歎了口氣,說,「老夫為難姑娘了。」
額,幽夢趕忙回神,急切道,「大叔,您別誤會,我願意幫忙,只是我的眼睛看不到東西,又沒擠過羊奶,怕做不好。」
牧羊人釋然地笑了笑,說,「姑娘莫擔心。擠羊奶很容易,就算眼睛看不到,也一樣做的很好。」
幽夢欣然地勾勾唇角,說,「那好,大叔,您要教我如何擠羊奶。」
「呵呵,好,走吧,我們得先把羊群趕到牧場。」
「嗯。」
隨即,幽夢跟著牧羊人趕著上百隻的綿羊朝牧場走去。
牧場。
用籬笆圍成的牧場裡豎著三四間木屋,木屋前放著一些鋤頭、鐮刀等農業工具,還有十幾個木質水桶。牧場內栓著幾匹黑馬,還有少許的白色的綿羊。
牧羊人揮舞著羊鞭將上百隻綿羊趕進用籬笆圍成的牧場中。幽夢跟著牧羊人也進了模樣,時不時地聽到『吼,吼』的馬叫聲,便下意識地問,「大叔,這牧場裡有馬?」
「是啊,養了幾匹馬。姑娘若是喜歡,可以經常騎馬四處轉轉。」牧羊人答道。
幽夢笑了笑,點點頭,答道,「那就謝謝大叔了。」
這時,牧羊人走到一個木屋前取來一個木質水桶,再次來到幽夢身邊,說,「姑娘,這是裝羊奶的桶,你拿著,老夫這就教你擠羊奶。」
「好勒。」幽夢欣然地從牧羊人手中接過木桶抱在懷中。
「其實,擠羊奶很簡單,姑娘即便患有眼疾,也並無大礙。」
「嗯。」
牧羊人領著幽夢來到一個母羊身前,蹲下,按照牧羊人的指示,幽夢將水桶放到母羊的身下,然後幽夢雙手握住母羊身下的奶頭,慢慢地擠著,幽夢不敢使勁,生怕弄疼了母羊。母羊時不時地發出『咩咩』的叫聲。
牧羊人見幽夢的手法,哈哈一笑,說,「姑娘,你這不擠的很好嘛!」
幽夢開心地笑了笑,說,「是嘛!大叔,這擠羊奶很有意思。」
「姑娘,你這是剛開始干,再過一會兒你就會膩了。」
「不會的。大叔,這擠羊奶的活兒就交給我吧。」
見幽夢興奮十足的模樣,牧羊人笑了笑,答道,「那好吧,姑娘,等這個水桶裝滿了羊奶,你就告訴老夫,老夫給你取空的桶。」
「好,我記住了,大叔,你去忙吧。」
牧羊人笑著點點頭,便轉身離開,幽夢甜甜地笑了笑,雙手握著母羊的奶頭認真地擠著奶,邊擠邊小聲道,「羊啊羊,我要是把你弄疼了,你就告訴我,我會輕點擠的。」
「咩咩。」母羊適時叫了兩聲。
幽夢笑了笑,說,「你在叫什麼?我沒有很用力啊!不許叫。」
「咩咩!」
幽夢又笑了笑,自顧自地說,「羊啊羊,你知道嗎?你們的子孫在我的家鄉很有名的,他們拍了一部動畫片叫《喜洋洋與灰太狼》,我看過幾集,很喜歡裡面的喜洋洋,美羊羊。他們和你一樣都好可愛!」
「咩咩!」
「呵呵,你聽懂我的話了?呵呵,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羊都是很有靈性的。」
「咩咩!」
聽到綿羊配合地叫聲,幽夢只覺得好開心,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桶中的羊奶越裝越多。
站在遠處的牧羊人一直在注視著忙碌中的幽夢,見幽夢白皙的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口中喃喃自語,牧羊人知道此刻幽夢很開心,撇到幽夢那對滿是血絲的眸子,牧羊人不禁歎了口氣,呢喃道,「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偏偏是個瞎子!唉!」
*
下午,蕭花才悠悠轉醒,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一件乾淨的紅衣棉袍,便走出了房間,來到隔壁幽夢的木屋前。蕭花抬腳『咚咚』敲了兩下房門。屋內無人回應。
蕭花狐疑地皺皺眉,又『咚咚』敲了兩下房門,並說道,「幽夢,你在裡面嗎?」
這時,一道沉穩的女聲響起。
「公子,幽夢姑娘不在屋內。」
額,蕭花扭頭一看,是一個身著灰布麻衣的中年婦女,她的頭上用綠色的頭巾挽著頭髮,雙手抱著一個木盆,盆中裝著幾件衣服。
「大嫂,您剛才說幽夢不在屋內,那您知道她在哪兒嗎?」蕭花上前兩步,來到中年婦女身前,問道。
「剛才奴家看到幽夢姑娘好像在牧場,公子去牧場看看吧。」
蕭花訝異地一條俊眉,下意識地問,「牧場?大嫂,牧場怎麼走?」
「離得不遠,一隻向南走,就到了。」
「多謝大嫂。」蕭花雙手抱拳一作揖,便抬腳向南走去。
蕭花按照大嫂的指引,一直向南走,大約一刻鐘,便來到了牧場。放眼望去,成百上千隻綿羊猶如一片片雪白的棉花粘在黃色的原野中,遠處零星散落著幾匹黑馬。蕭花睜著大大的眼睛四下張望,試圖搜尋那抹熟悉的倩影。
蕭花睜著大眼睛,掃視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到那抹白色人影上,不禁眸子一亮。蕭花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直直地睨著那個跪在一隻白羊身前,正在擠羊奶的人兒,那不是幽夢,還是誰!撇到幽夢臉上掛著祥和,溫馨的笑容,蕭花像是被感染了一樣,也禁不住勾勾唇角,抬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