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袖微微一愣,將手泡在涼水中,方纔那頻頻而起的刺痛感終於降低了不少,雖然取而代之的是透骨的涼意,倒是將她立時刺激清醒,她居然忘記提醒小碧千萬不要與沈風棲說這樁事。
小碧見陸雲袖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只好探問了句:「小碧是不是做錯了?」
「這也怪不得你……」
是當初自己以為沈風棲圓了房,所以態度曖昧了些,而沈風棲亦是個溫柔的人,未曾拒絕她的自作多情。倒是在小碧小荷眼裡,變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說來,還是自己的問題。
想要辯解的話語突然凝於唇畔,陸雲袖怔怔的看著已然站在門外的沈風棲,眼圈逐漸紅了。為何自己瞧見他的時候,卻是那般心痛。他贈予自己的帕子猶在手中被揉成一團,卻也解不開這其中的迷惑。
晨光初上,暖陽已然破雲,照在小院荷塘之中,亦是浮光掠金,磷光點點。
小荷拿著從上官先生那裡取來的藥膏沖了回來,卻被剛走出門口的小碧一把攔住。小荷望了眼瞧不見的內堂,低聲問:「什麼情況?」
「咳咳,世子爺來瞧少夫人,嘻嘻。」小碧始終覺著自己做的很對,面上依舊揚著驕傲的神色。
小荷遲疑了下,說:「可這若是教別人聽見,可不就落了話頭。」
小碧拉著小荷朝院子外頭走,「是世子爺自己執意要進門,少夫人攔了許久也沒攔住。若是外人敢說,自然有世子爺擺平。他可是未來的當家啊。」
小荷顯然比小碧更加穩重些許,目光之中倒是依舊憂心忡忡,臨走到院外,還不忘回頭看上幾眼。
沈風棲正站在陸雲袖面前。那一瞬間,她依舊是想起李依依曾經與自己說過的那番話,沈世子乃是朝都難得的青年才俊,出手更是文采卓然,洛陽紙貴。而這般人等,在聖上那裡也博得八字評價:風骨無雙,舉世唯一。
這風骨無雙,舉世唯一的人,如今正面色嚴峻的站在那裡,問:「庶母妃欺負你也便罷了,為何卻不許我進來瞧瞧?」
陸雲袖將那帕子捏的極緊,淨白如玉的面上現出複雜的神情,她垂下臻首回答:「雲袖畢竟是小公子的妻,有些時候還需避諱,這清荷小築雖則比較偏僻,終歸也是未亡人的獨居處。」
手忽然被握住,沈風棲也不管她如何掙扎,從懷中掏出個散發著清香的軟藥膏往她手背上抹。
陸雲袖往回抽了許久,也掙不動這個書生,只好無奈的瞧著對方。
沈風棲問:「是庶母妃要你避諱麼?」
陸雲袖不回答,也算是做了回答。
沈風棲抹完了藥卻並未放下,而是凝視著那不足一握的小手,在掌心中兀自冰涼,「雲袖。」
陸雲袖肩頭微微一顫,這自是沈世子第一次這般喚她,卻也藏著些許能模糊聽出的情意,「庶母妃那邊,自有我去承擔,你便直接與我說,究竟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