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梟殺氣騰騰的一席話,把那些剛才還在得意洋洋的商賈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沒命的哀求道:「大人開恩,大人開恩哪。小的們不懂事,求大人手下留情啊!……」
方梟冷冷笑道:「開恩也可以,三天之內,交齊全部稅款,否則國法論處。」
「謝大人,謝大人不殺之恩。」那些商賈再沒了剛才囂張,一個個只知道磕頭謝恩。
方梟轉向王博古道:「王教育無端阻撓本官執法又該怎麼論?」
王博古咬牙道:「本官處於公心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原宥!」
方梟瞇著眼睛道:「原宥?本官雖然寬宏大量,但是法不容情。本官放過你,就是違背國法,到時候御史台上課少不了本官一本。」
王博古冷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將王某下獄嘍?」
「下獄,未免量刑過重。本官可不像當那酷吏。」方梟不急不慢的說道:「王教育是因為不瞭解我朝律法,才聚眾阻礙本官執法。雖然有過,卻情有可原。就罰你跪在這裡恭抄律法百遍,你可心服?」
「我……」王博古心電急轉之間又把剛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方梟對他的處罰,涉及到了大夏律法。只要他有一句不慎被方梟抓住了把柄,就可能被方梟安上一個藐視律法的罪名扔進監獄。到那時,還不是任由方梟拿捏?
王博古陰沉道:「學生多謝大人教導,學生一定精研我大夏律法,回報大人。」
方梟正色道:「不是回報我,是回報朝廷。」
方梟說完扔在跪了一地的商賈,押著囚車轉向了青龍大街,恆威領東南西北四條大街,分別以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命名。朱雀街經營比較繁雜,五花八門樣樣不缺。青龍大街以丹藥為主,白虎街以法寶為主,玄武街經營原料。
方梟收拾了朱雀大街之後,青龍、玄武兩街的商賈,紛紛作出了合作的姿態,唯獨白虎大街不見動靜。
臧烈惴惴不安的道:「大人這是要去白虎大街?」
方梟頭也不回的道:「不錯,有什麼問題麼?」
「這個麼……」臧烈盡可能委婉的道:「白虎大街九成以上的商舖,都會殘兵營所有。那群人很不好說話。大人還是……」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方梟的語氣中也帶起了一絲凝重:「白虎大街的稅收不上來,我們剛剛所作的一切都化成泡影。要是一會真的動了手,你們就先回去吧!」
「大人,這……」臧烈萬萬沒想到方梟會這樣回答,心中感動之餘又升起深深的愧疚。
方梟一行剛到白虎大街附近,就遠遠看見一個面貌威嚴的獨臂老者,帶著一群肢體不全,平民打扮的人站在了街頭。百餘號人雖然個個肢殘體缺,卻帶著一股濃重的殺伐之氣,不是百戰勁旅絕不會有這種氣勢。
老者看見方梟到來,遠遠的拱手道:「草民王虎臣見過領主大人。」
方梟拱手還禮:「原來是王老將軍當面,王老將軍威名如雷貫耳,可惜緣慳一面。今日一見,王老將軍風采更勝傳言。」
王虎臣不置可否的笑道:「大人今日為公事而來,我們就之談公事吧!」
「如老將軍所願。」方梟一招手身後的殘狼衛立刻取出了賬本。
王虎臣伸手做了一個推拒的姿勢道:「我們這些老兄弟,在白虎大街開店營業,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我們雖然出身行伍,對朝廷的法度,還是略知一二。過去,不是我們不肯交稅,而是總督不敢收稅。他們不收,我們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這裡是各家各戶的歷年來,應該繳納的所有稅收,大人可以請人檢驗。」
方梟對愣在那裡的殘狼衛點了點頭,立刻有人過去快速清點起來,不到片刻,殘狼衛回報道:「所有稅款不但一分不少,還多出了兩成。」
王虎臣淡然道:「那兩成是按照稅率來的,我等雖然不富,卻不會幹出賴賬的事情,給我們在軍中的弟兄丟人。」
方梟再次拱手道:「老將軍高義……」
「別忙著帶高帽子。」王虎臣打斷方梟之後,話中帶話道:「我等的賦稅,是交給朝廷的,而不是交給某個人的。既然交了稅,就要知道賦稅去向。希望大人不要讓我等失望。」
「那就請老將軍拭目以待。」方梟說完深鞠一躬,帶著部下轉身而去。
方梟一日之間收遍四街欠稅的事情,著實在恆威領引起了一番轟動。王博古和張先這兩個書生,也因此再次聚到了一起。
王博古咬牙切齒道:「張兄,方梟已經欺到了我們頭上,難道我們就這樣無動於衷?」
「動?怎麼動?」張先冷笑道:「方梟佔在律法和大義上,我們想動也動不了。」
「動一動也總比坐以待斃好吧?」王博古起身敲著桌子道:「三條街孝敬,那是多大的一筆進項,難道說扔就扔了不成?」
張先不緊不慢的喝著茶道:「為什麼要我們先動,那幾家就沒有動靜?」
王博古想洩了氣的皮球坐了下來:「王虎臣已經把稅全交了。殘兵算是沒有指望了。」
張先笑道:「原本也沒指望他們,王虎臣跟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黃金衛就更不用說了,商賈那點孝敬,對他們可有可無,而且孝敬裡面他們佔了也不到一成。肯定不會出手。鄉老會,那邊是什麼反應?」
王博古搖頭道:「光說要罷市。也不知道鬧不鬧得起來?」
「罷市?」張先冷笑道:「方梟要得就是這個,商賈那點賦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商舖可就不一樣了。他手裡握著名聲鵲起的雲豹商會,又跟金玉錢關係密切。這邊的商人一旦罷市,他就能名正言順的封了所有鋪子,然後佔據整個恆威領的商界。」
王博古急道:「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鄉老會……」
張先擺手道:「不用,最好是讓他們鬧一個天翻地覆。只有不斷挑戰方梟的底線,我們才能弄清方梟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如果他身後真有一個過硬的靠山,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為妙。」
王博古點點頭道:「那我就聽張兄的。老丐那邊聽說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讓他先去打頭陣?」
「讓他再等等。」張先冷笑道:「現在去鬧,鬧得可是我們自己的錢袋子,等方梟的商舖進駐恆威領之後,我們再過去鬧他,到那時損失就是方梟的了。」
「好!」王博古笑道:「我這就去跟老丐通氣。」
隨著王博古的串聯,恆威領陷入詭異的氣氛當中。
皇都,齊相府中琴音悠悠,頗有一種不變不亂的氣氛。
不過,聽琴的韓倩倩卻沒有那種安靜閒淡的心境:「小唯姐,你還有心思彈琴啊?方梟在恆威領越來過得越安穩了,你倒是想個辦法收拾他啊!」
原先還在靜靜聽琴的燕婉彤也不禁道:「小唯姐,我剛剛收到消息,月前雲豹聯手金玉錢三大商會,強勢進駐恆威領,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控制了恆威的商界。不要說,當時參與罷市的商賈在恆威領沒有了立足之地,就是那些沒有參與的人也快逼得走投無路了……」
齊小唯撥弄著琴弦道:「方梟現在做的是商品批發對吧?借助恆威領的地理位置,雲集三大王朝急需的貨物快進快出,薄利卻能多銷。倒是一個好點子。『商品批發』,這個名字取得也很恰當。」
韓倩倩急道:「小唯姐,你怎麼一點都不急啊?等方梟在恆威領站穩了腳跟,就不好對付了。」
齊小唯搖著頭道:「名花會的事情上,我們棋差一招,被方梟搶了先機,就已經失去了在恆威領對付的機會。再等等吧!」
韓倩倩叫道:「沒了名花會,恆威不是還有六惡嗎?我就不信對付不了他。」
齊小唯笑道:「如果不是在名花會的事情上,我們利用了顏門,就算七惡一齊發力也奈何不了方梟。七個不好惹的惡名只不過是以訛傳訛,聰明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們的弱點。只是朝廷裡的人,官作久了都想著明哲保身,才會被一個個逼得灰頭土臉的離開恆威。相反,像方梟這種做事橫衝直撞卻有極為精明的人,才能收服整個恆威領。」
燕婉彤冷哼道:「小唯姐也太抬舉他了吧?那個方梟就是個沒腦子的夯貨……」
齊小唯搓著眉心道:「沒腦子的人,會一眼看穿我們的目標是六耳和顏韻,而不是名花會嗎?」
韓倩倩毫無底氣的道:「也許是碰巧呢?」
「世上沒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情。」齊小唯道:「上回我讓你的處理的事情,你處理好了沒有?一旦讓人知道殺死顏韻的幕後主使人使我們,燕家、韓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全按你的吩咐處理好了,絕不會有問題。」韓倩倩急忙道:「雷火堂的人已經死得一個不剩,就連動手的人,我也按你的意思處理掉了。現在,刺殺顏韻的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那就好!」齊小唯點頭道:「你們先回去吧!以後有空不妨多來坐坐。」
韓倩倩、燕婉彤相繼離開之後,伺候在齊小唯身邊的瀲灩才道:「小姐,我們這兩個女人根本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還這樣維護她們?」
「呵呵!」齊小唯輕輕笑道:「這兩個女人只不是藥引,沒有她們藥就不成藥了。真正能要方梟命的毒藥也是女人,而且不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