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稅!」臧烈當場被嚇得打了個寒戰。
恆威領大小商舖稅收「不交朝廷,交七惡」早就是公開的秘密,最甚者,甚至上百年沒向朝廷繳納過半塊晶石,方梟過去收稅,這不是等於擺明了車馬要跟七惡大幹一場嗎?
可是方梟真能碰得過七惡嗎?不少捕快,都有了腳底抹油的意思。
方梟冷眼看著這些捕快道:「不願意去的,現在就可以走。不過走之前別忘了脫下官衣,連跟著看的膽量都沒有,還當什麼捕快?好好回去擺你們的攤,賣你們的狗肉吧!」
方梟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你們這群熊蛋!」臧烈望著身後的兄弟,狠狠的罵了一句,快步跟上了方梟。
眾捕快看看同伴表情,再看看身上的官衣,咬了咬牙遠遠的跟在了殘狼衛的身後。
臧烈一溜小跑著跟在方梟身後道:「大人,兄弟們都跟上來了,一個都沒少。兄弟們都被嚇怕了,你別怨他們。」
「能來就好!」方梟笑道:「不敢來,也不怪他們。要怪也得怪以前的那些主官,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跟著那幫夾不住尿的軟蛋,能有什麼出息。告訴兄弟們,有膽子,就跟本侯好生硬上一回。」
說話間,方梟已經帶著人馬走到了主城南側的朱雀大街。方梟隨意一指街頭的一家青樓道:「就從這家開始吧!」
殘狼衛還沒等進門,大茶壺就遠遠的迎了上來:「幾位軍爺有何貴幹?」
虎癡面無表情道:「來收稅。」
「收稅?」大茶壺陰陽怪氣的道:「這位爺敢情是昨晚上喝多了還沒醒酒吧?要不,進樓坐坐,喝兩杯茶醒醒酒。」
「放你娘的屁!」虎癡罵道:「少在這囉嗦,叫你們東家出來。」
「東家忙得很?」大茶壺抱著膀子歪著腦袋冷笑道:「這位爺,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恆威領的稅都交給誰?小心,錢沒拿到手,先進去吃牢飯……」
「去你娘的。」虎癡一巴掌抽掉了大茶壺的滿嘴大牙,抬腳踹碎妓院的大門,帶著殘狼衛衝了進去。
老鴇子見一群軍士衝了進來,連忙陪著笑臉道:「這位軍爺哪來的這麼大火氣啊?我這就叫幾個標緻姑娘……」
「滾你娘的?」虎癡將老鴇子推倒在地上,反身給方梟搬了把椅子。
爬起來的老鴇子臉色一沉道:「你們以為拿著幾把鐵片子就能無法無天,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產業!」
「誰的產業我不管!」方梟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馬上把主事人給我找出來,讓他痛快交稅,本官忙得很。」
「東家還沒起來,不能見客。」老鴇子雙手叉腰,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架勢:「我別的不敢說,這稅的事,我還能做主。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吧!」
方梟抬了抬下巴,一個殘狼衛翻開賬本道:「會仙樓,欠稅四十二年又七個月,共欠繳稅款一萬五千六百七十二塊晶石,添零湊整應繳一萬六千晶石。」
方梟冷聲道:「聽明白了嗎?」
「哎呦,呵呵……」老鴇子笑得前仰後合:「這位爺,你可真會說笑話,這稅錢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也知道,也要是手頭緊不妨直說,一兩個晶石我們還是能拿出來的,至於稅麼,嘿嘿……」
方梟怒聲道:「哪來那麼多廢話,交是不交。」
「沒有!」老鴇子一擰脖子道:「半塊晶石都沒有。」
「好!抓人,封樓!」方梟一令下,殘狼衛拉開守著樓梯的大茶壺,衝上樓去把裡裡外外的房間踹了遍,將那些還沒起床的男男女女,光溜溜的從房間裡扔了出去,弄得殺豬似的慘叫傳遍了大半條南街。
「殺人啦!出人命啦!大爺你快來看看這些無法無天的雜種……」老鴇子拍著大腿呼天搶地的喊道:「大爺啊!你再不出來,會仙樓可就全完啦!」
她口中的大爺,也就是南街混混的頭目肥膘,聽到會仙樓裡炸了鍋,立刻帶著三四十個地痞混混,持刀帶棒的衝了過來。指著門口的殘狼衛叫囂道:「反了你們了,你們是哪個衙門的人?恆威領十二衙門還沒有誰敢不給我肥膘面子。把你們長官給我找出來,我倒要看看哪尊大菩薩敢踢我肥膘的場子!」
「哎呦,大爺呀!」老鴇子幾步搶到肥膘面前,乾嚎道:「這幫痞子一早上就踹了我們的大門不說,還嚇到了我們的客人,你要是不管管,這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做啊?」
肥膘仗著自己有天驕書院的教育做靠山,根本沒把殘狼衛放在眼裡,走上去指著方梟吼道:「你聾了怎麼著,沒聽見爺爺說話?」
方梟對他看也不看,簡簡單單說出了一個字:「殺!」
兩個殘狼衛飛起一腳,踢斷了他雙腿,肥膘慘叫一聲噗通跪倒在地,還沒來得及反應,虎癡就抓住了他的髮髻向前一帶,旁邊一人手起刀落將肥膘的人頭砍了下來。
虎癡「砰」的一聲,將血淋淋的人頭敦在了桌上,若無其事站回來方梟身後。
門外的殘狼衛早把幾個混混的腦袋砍了下來,順手扔到街口喊道:「殘狼衛辦事,沒事的人滾回屋裡,把門窗都關嚴實了,誰敢偷看,小心自己的腦袋。」
老鴇子看方梟輕描淡寫要了幾十條人命,嚇得屎尿齊流,爬在門口再不敢出聲。
別說是這些沒見過血的老鴇子、大茶壺,就是臧烈和他手下的那群捕快也被嚇了一跳:「我的老天,殺人啦!大人硬過頭了吧!這這這……」
方梟若無其事的道:「老鴇子關進囚車,那些全人頭掛在車上示眾,把店給我封了,去下一家。」
會仙樓被封,肥膘被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南街。臨近會仙樓的張記錢莊掌櫃,眼看殘狼衛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嚇得直接跳了後窗。沒等跑出兩步,就被人抓小雞一樣扯了回來,塞進了囚車。張記錢莊自然也沒逃過,被封的命運。
方梟帶著人一家接著一家的砸了過去,仔細算算排在第一家會仙樓欠稅的年頭反而最少,連她家都沒辦法一下拿出上萬晶石,更不要說那些欠著三萬五年巨款的商號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方梟就抓了上百人,封了半條街。
那些沒被方梟光臨的商號四處告急。沒有多大功夫,王博古就帶著一群書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離著老遠就大聲喊道:「住手,都住手。」
王博古趕到方梟面前厲聲問道:「敢問領主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方梟斜睨對方一眼道:「收稅。你沒看見麼?」
王博古怒道:「我只看見大人在草菅人命,欺壓良善。這些商人都犯了什麼大罪,惹得大人非得要打要殺?」
方梟舉目望天:「欠稅!」
「欠稅!」王博古怒吼道:「欠稅算什麼重罪,值得大人當街殺人。這種酷吏行徑,就怕惹得人神共憤嗎?」
「對!今天大人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等絕不善罷甘休。」
「身為領主卻公然為禍一方,就不怕激起民變……」
「大人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待……」
「交待……」
「交待……」
在王博古的煽動之下,街上商賈和事先安排好的人手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上來,一個個振臂高呼,大有方梟不肯服軟就要群起攻之的架勢。
方梟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恭請《大夏律》!」
方梟話音一落,用玉石鐫刻的《大夏律法》從方梟背後冉冉升起。聚集一朝氣運的皇朝律法,自然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那些心裡有鬼的商賈,一見《大夏律》只覺得神魂震顫,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方梟指著《稅法》一章道:「王教育不妨看看,這裡是怎麼寫的。別告訴我,你身為書院教育卻不認得字。」
王博古雖然也稱得上通古博今,知識淵博,卻真沒研究過《大夏稅法》,仔細看過之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夏皇朝律法雖然較為開明,但是稅法之中卻明顯有重農抑商的味道。
大夏稅法中,商稅雖然高於農稅卻極為合理,嚴格說起來比他國還稍低一些。只要規規矩矩的交稅納稅,不但傷不到商人的利益,甚至還有權請官府出面維護商人的權利。但是對於那些絕不交稅的商人,處罰極為極為嚴厲,甚至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偷稅重罰、漏稅重刑,抗稅斬首,聚眾抗稅按謀反論,誅三族。
方梟背著手道:「諸位看清了沒有?本官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才僅僅讓你們按額交稅,封樓,拿人,是在救你們而已。既然各位不領情,別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大人息怒,息怒!」商賈們怕了,真的怕了。在恆威領吃太平飯吃得太久,根本就知道孝敬,不知道交稅這一說法了。
現在一看鐵律嚇得冷汗直流,方梟什麼人?平民百姓不清楚,消息靈通的商賈會不知道,那可是一怒之下就能砍人腦袋的主兒啊!
原先還指望著能用勢力壓一壓他,現在人家站在律法下面,等於代表朝廷,代表皇上說話,你敢不聽?不聽就是造反,殺光了你們,朝廷不但不會責罰,說不定還會褒獎。
「閉嘴!」方梟怒喝道:「朱雀大街商賈聚眾抗稅,按謀反論處,東主,掌櫃全數斬首,店舖夥計連坐。傳我命令,血洗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