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好像雨打樹葉的沙沙聲由遠及近,大量魂蜥從葉片下鑽了出來,把含在嘴裡的魂晶吐到廣場中央,就迫不及待的鑽進了主人的身體與魂蜥族人迅速融合。
虛弱至極的魂蜥族人轉了一個方向,跪倒在方梟面前齊聲道:「請王護佑我族!」
方梟不動聲色的道:「什麼意思?」
「王上請看!」魂蜥巫揮手之間,擋在方梟視線最前方的樹葉豁然敞開,放眼看去,天邊一道長達數百里的墨綠浪潮向冥靈神木洶湧而來——不計其數的殭屍噴湧著屍氣逼近了冥靈神木。
魂蜥巫恭恭敬敬的解釋道:「我族每次外出采晶都會引動屍潮,好在有冥靈神木護佑才能保我族平安。」
魂蜥巫說話之間,無盡殭屍已經如潮而至,萬屍當中一個身披鎧甲的屍王,忽然讓天一聲長嘯,數百飛天殭屍展開雙翼騰空而起。
驀然,冥靈神木上無數葉片如同利刃飛旋而出,將數百殭屍凌空斬成數段。血雨落地,屍氣暴漲,無數殭屍受到血氣刺激,雙目紅光暴漲,腳下同時發力,密密麻麻的像是冥靈神木撲來。
冥靈神木好似絕世高手,面對屍潮不疾不徐的伸出無數枝條,像是同時揮動數萬條長鞭向衝進的屍群猛然抽落,動天撼地的巨響噹中枝條入地數尺,殷紅血漿,墨綠屍氣,在枝條四周噴射數丈,密不透風的屍潮竟被打開上萬條缺口,神木枝條就在這缺口當中慢慢抽回,掛在淋漓滴落的血漿再次高高揚起,狠狠向屍潮抽去……
祭祀廣場上的魂蜥巫和十大長老不約而同的向方梟偷眼看去,卻見方梟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裡與齊小唯小聲議論著神木的防禦,他身後三千殘狼衛扶刀而立,雖然刀未出鞘,箭未上弦,卻殺氣沖宵,戰意盎然,似乎隨意一動就能發出雷霆一擊。
沒看見方梟面色蒼白,沒看見齊小唯瑟瑟發抖,沒看見殘狼衛驚慌失措,十大長老大失所望的同時也從心底升起了莫名的懼意,一時間竟然忘了當初的計劃。
「咳咳……」魂蜥巫乾咳了兩聲,向四長老打了個眼色。
四長老緩步走到方梟身前道:「王上,神木雖然威力無匹,但是神木蘊含的靈力卻經不起長時間的消耗,所以麼,必須由王上獻祭神木,才能保證我族的安全。」
四長老打了一個手勢,兩名白衣少女手捧乘著一柄銀色匕首的托盤跪倒在方梟面前,將托盤高高舉起。十大長老跟著跪了下去:「請王獻祭。」
方梟漫不經心拿起匕首把玩一陣,才緩緩道:「你們讓我怎麼獻祭?」
四長老一聽大喜,迫不及待的解釋道:「只要王上隨意割下五官中的一處,投入那邊祭壇上的樹洞裡就行了。」
方梟用匕首挑著指甲道:「必須要魂蜥王獻祭才能催動神木麼?」
「當然,當然……」四長老道:「只有獻祭王上的器官,神木才會感到我族的真誠。」
「哦?我不信。我看還是先拿別人試試的好。」方梟冷笑道:「虎癡,拿他試試。」
虎癡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掐住了四長老的脖子將他高高提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
其餘長老剛剛一動,上百殘狼衛立刻圍了上去,冷聲道:「誰動誰死,敢多說一句同樣是死。」
虎癡看了看那些被驚怒至極又不敢出聲的長老冷笑一聲,將四長老直接提到了祭台上,右手捏住他的嘴巴,左手將他兩隻眼球生生剜了出來:「讓我家少爺獻祭?瞎了你的狗眼。」
眼球被扔進樹洞之後,,冥靈神木卻沒有任何反應,仍然是在不疾不徐的抽到著殭屍,甚至揮鞭的速度比剛才還慢了幾分。
魂蜥巫鬆了口氣道:「王上,只有你親自獻祭,才能感動神木。雖然我們也不想傷害王上,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為魂蜥全族,為你身後的士兵,為你自己,請王獻祭!」
方梟冷笑道:「我看是獻祭的份量不夠吧!虎癡加點料。」
虎癡一把將疼得全身抽搐的四長老扔坐在了樹洞上,抽出狼牙棒兜頭一棒將四長老砸得粉碎,剛才還活生生的四長老,竟然被虎癡砸進樹洞大半。虎癡還不放心,又把狼牙棒當成掃把將散落在樹洞口的碎肉統統掃了進去。
四長老全進了樹洞,冥靈神木忽然枝葉緊收將整個祭祀廣場包裹成了銅牆鐵壁。接著樹葉外面風聲四起,嘯聲震天,液體,固體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連成了一片。良久之後,圍在廣場上的樹葉漸漸舒展開來,圍在冥靈神木前面的屍潮已經全部消失,只剩下遍地殷紅血漿和凝聚不散的屍氣。
「看來不用魂蜥王獻祭,神木也能感動,只不過是肉多肉少的區別而已。哈哈哈……我們走……」方梟長笑之中扭頭就走。
魂蜥巫氣急敗壞道:「方梟,你身為魂蜥王,不但不守護氏族,還隨意殘害族人,你不怕族人造反嗎?」
方梟停下身來無所謂的道:「這個王是你們強加給我的,我可不想做什麼魂蜥王。至於族人造反麼?我想問問,你們是反我,還是反大夏?我代表朝廷牧守北邙,反我就是反朝廷,大夏律規定,造反,誅九族!千萬別以為我方梟的刀不會殺人。也不要以為我不敢屠了魂蜥氏族。」
「你……」魂蜥巫一時氣結,九個長老更是被方梟殺氣騰騰的話嚇得面無人色。
魂蜥巫咬牙道:「從今天起,我魂蜥氏族全體族人拒絕采晶。除非你殺光我族,否則,你別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一塊魂晶。」
「很好!」方梟臉色一沉道:「為保護魂蜥氏族安全,從即日起,魂蜥氏族任何人不得離開冥靈神木,違令者,殺無赦,一旦發現有人擅離神木,周圍百戶連坐同斬。」
方梟背著走走到魂蜥巫面前:「我們這些金丹修士不吃不喝上百年也死不了,倒是你們魂蜥氏族沒了魂晶交換食物就得慢慢餓死,我倒要看看,我們誰能堅持的更久一點。」
魂蜥巫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你好狠毒!」
「再毒,毒不過你魂蜥巫。」方梟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任北邙總督的下場,我沒興趣和你討論過去的事情,但是你也最好不要來算計我,不然,你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外面的那些殭屍好。」
魂蜥巫臉上血色一時褪盡:「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人的事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方梟在魂蜥巫的臉上拍了兩下大步離去。
正像方梟所說,魂蜥氏族不可能不吃不喝,沒到一個月就有幾隻魂蜥悄悄溜出了冥靈神木。魂蜥的個頭不小,飛速行進之間卻悄無聲息,即使在沉睡的行屍身邊經過,對方也毫無察覺。這讓跟在後面的方梟著實驚訝了一番。
魂蜥走出數百里終於停在了黑氣氤氳的魂海附近,緊緊跟在後面的方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精純的陰氣。陰氣化海,傳說中的東西真的存在!如果這魂海當中有冤魂存在,不出百年必成鬼王。」
在沖天而起的陰氣面前,方梟不由得猶豫起來,按照他前世的記憶,氣體達到一定密度會化成液體,液體在提純凝固就會變成晶體,這樣看來大致能夠推斷出魂晶的來歷。但是,冤魂海的陰氣如此濃密一旦滋生鬼物必定強大無比,即使合體期高手也不敢輕易深入。可是,不入冤魂海就無法拿到魂晶,方梟以後的計劃就會全部擱淺……
幾隻魂蜥在方梟的視線裡漸去漸遠,方梟咬了咬牙用神識鎖定了魂蜥,慢慢的向冤魂海中移動了一段距離。
忽然,方梟神識覆蓋的海面當中居然出現了三條人影,一對形同厲鬼的男女指著對面那個美艷中帶著三分陰冷的女人,異口同聲道:「你說你叫求死?殺了你我們就能進入冤魂海」
「不錯!求死的意思就是只求一死。」求死詭異的笑道:「我可不管你們是蝕月魔君的幾代弟子,殺不了我,就算蝕月親自來,也別想踏進魂海半步。」
男女同時暴怒道:「好大的口氣!今天我們就讓你死的不能再死。」
求死輕蔑甩頭:「放馬過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披頭散髮身著青色壽衣的女鬼,笑聲如刀飛旋而至。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面上屍斑交錯猙獰恐怖的惡鬼,哭聲似箭飛射而來。
兩種聲音交匯一處,如同千百把旋鉸著的兵刃,罩向求死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