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之後,虎癡才有些手足無措的道:「少爺能不能求你件事?這也是補進來的龍驤軍弟兄求我跟你說說的……。龍驤軍的統領木槿,原先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惜現在癱了,這些年都靠兄弟們照顧著活著,要是你把龍驤軍殘兵都拉走了,木槿肯定餓死。你能不能把木槿也帶上?龍驤的弟兄說了,他們就是死,也要和統領死在一塊。」
虎癡說完,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方梟。
方梟一瞪眼:「胡說什麼?」
幾個龍驤軍一聽急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少爺,你就把木槿統領帶上吧?」
方梟低吼道:「你們龍驤軍跟了我方梟,就是我方梟的兵,我方梟的弟兄,我方梟雖然不是什麼名將,可也沒有丟了弟兄的習慣,以後這樣的話不用跟我說。」
「謝少爺!」幾個殘兵跪了下去。
「起來!」方梟道:「等下我會派人給你們發些安家費,先回去安頓好家人,三天之後隨我啟程。」
「謝少爺,還是少爺好啊!一來就給發了安家費……」
「不像平西侯那老王八蛋,幾十年不給發餉,要不是我們還有點手藝,早就餓死了……」幾個殘兵的抱怨傳到方梟的耳朵裡
「嗯?」方梟奇道:「你們很久沒發餉了?是不是沒發晶石,只發金銀……」
「金銀?狗屁都沒發一個……」神虎營殘兵破口大罵
龍驤殘兵接道:「我們鬧了幾次,平西侯那王八蛋才給發了些糧食,操,那點糧食喂耗子都不夠……」
「平西侯,做了太過了。」方梟皺著眉頭道:「你們想不想把餉要回來?」
「想!做夢都想!」
「就是要回來扔茅坑裡,也不能便宜了平西侯那老王八蛋……」
方梟眉頭一展:「那我問你們,你們是要臉還是要錢。」
「要錢,當然要錢……」
「能把錢從平西侯手裡摳出來,別說是臉,就是屁股不要了都行。」
「好!」方梟壞笑道:「明天跟我到皇上家門口要飯去!」
第二天早朝剛剛開始,皇宮門口就出現了三千多個肢體不全,手捧破碗,卻穿著大夏軍裝的乞丐。
皇宮裡的小太監剛剛喊過:「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外面驚天動地的乞討聲就傳了進來:「皇上啊!可憐可憐我們吧!給口吃的吧!……」
秦傲絕臉色陡然一沉怒喝道:「怎麼回事?御林軍統領何在?」
御林軍統領慌忙跑了進來:「啟稟皇上,外面有幾個殘兵,鬧了點小風潮,御林軍正在彈壓。」
「小風潮?彈壓?」秦傲絕冷笑道:「你也敢跟朕玩言辭閃爍,態度曖昧這一套,你以為朕是傻子,還是以為朕不會殺人?」
「臣知罪,臣知罪……」御林軍統領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是神虎營和龍驤軍的殘兵在討軍餉,據說……據說……他們至少三十年沒有領過了撫恤金……」
「混賬……」秦傲絕也不知道是在罵誰:「朕,要親自出去看看。」
秦傲絕一馬當先帶著滿朝文武向宮門外走去,剛到門口就險些被眼前的場面氣炸了肺。
兩營御林軍刀劍出鞘,鋒刃直指三千殘兵,副統領揚著佩劍大罵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賊胚子,老子給你們十息時間,再不走,就地格殺。」
「兄弟,你們忍心殺我們麼……」
「我們就是討口飯吃啊!幾十年不發撫恤銀子,我們連口粥都混不上啊!斷了手,斷了腳,還得趴在地上種田,不然早餓死啦……」
「你們吃飽喝得,我們呢?大過年,挨家挨戶的要飯,一個人才分到一小片肉,還得撕著肉絲就著涼水啊!」
殘兵根本不管副統領的恐嚇,哀求聲字字泣血。說的那些御林軍個個眼圈泛紅,刀口一寸一寸的低了下去。
「賊胚子,賊胚子……」副統領氣急敗壞的喊道:「放箭……放箭,給我放箭……」
「不要放箭……」幾個御林軍橫身攔在弓箭手的面前,更有幾人撲到副統領的腳下:「大人你不能啊!大人……那些人裡有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啊……大人……他們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功臣哪!」
「哈哈哈哈……」一個殘兵忽然仰天狂笑:「殺啊!殺呀!老子北征沒死,平叛沒死,剿匪沒死,滅魔沒死,卻差點被餓死。今天來要口飯吃,卻要死在自己兄弟的箭下,殺吧!殺吧!老子來世投胎就算做狗,也不當兵。」
殘兵心寒至極的狂笑,讓一群跪在地上的御林軍淚如雨下:「大人,你不能放箭哪!這樣會讓皇上失盡軍心哪!射殺功臣,兄弟們都會不服啊!」
副統領面色猙獰的揚手幾鞭子把跪在眼前的御林軍抽得滿臉鮮血:「狗屁,什麼功臣,老子就知道這些都是驚擾皇上的賊胚,衝擊皇宮的反賊。誰再敢求情,按造反論處。給我放箭。」
「住手!」秦傲絕怒吼聲中帶著文武大臣來到兩軍之間。
副統領嚇得翻身下馬:「卑臣讓反賊驚擾了皇上,卑臣該死,卑臣該死……請皇上移駕回宮,卑臣馬上就會處理好。」
「你該死!」秦傲絕抬腿一腳把副統領踢到在地:「射殺功臣,你好大官威,好大的膽子。讓朕移駕回宮,朕若不來,就會寒了三軍將士的心,朕若不來,這裡就要血流成河,甚至御林軍都會炸營……,來人,把這個混賬東西給我拖下去,斬首示眾。」
「皇上饒命啊!卑臣都是為了皇上啊!」
「大膽,還敢污蔑於朕,朕要你射殺功臣?朕要你濫殺無辜了麼?立斬,立斬,立斬……」
秦傲絕殺了一個副統領稍稍平息了殘兵的火氣,才和顏悅色的道:「眾位卿家,你們有什麼委屈,可以跟朕說。朕替你們做主。」
秦傲絕話音一落,立刻有幾個殘兵的代表三拜九叩的走了上來,把平西侯剋扣撫恤金,虐待殘兵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哭訴了一遍。
秦傲絕臉色越聽越寒,話音中也透出了絲絲殺機:「平西侯韓志武,他們說的是真的麼?」
平西侯韓志武跪地磕頭道:「這些人都是方梟收編的殘兵,既然臣剋扣撫恤金幾十年為什麼他們以前不要,偏偏被方梟收編之後才來討要。臣敢肯定,他們一定是受了方梟的挑唆故意鬧事啊!請皇上明察!」
「請皇上明察!」韓志歡,韓志成跟著跪了下去。
韓家一門三卿在朝中早成佳話,其影響力也非同一般。立刻有不少大臣也跟著跪了下去。
「哦!」秦傲絕眉頭一皺:「方梟何在?」
「臣在!」早就在人群裡看了半天熱鬧的方梟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三位說我鼓動殘兵,有什麼證據?另外,皇上好像是在問你有沒有剋扣撫恤金,沒問你誰鼓動殘兵鬧事吧?三位可不要誤導皇上哦!」
秦傲絕自然不是傻子,他早聽出韓志武的意思,只不過他想轉移一下眾人的視線,畢竟這種事情還是不在眾目睽睽之下解決的好。現在被方梟點明不得不把話題轉移回來:「韓志武,朕需要解釋。」
韓志武咬牙道:「所有撫恤金臣都是足月足額發放,絕沒有剋扣。」
方梟笑道:「有沒有剋扣好像不是韓候該說了算的吧?賬本在,經手書吏在,證人在,殘兵全都在,還有皇家秘衛也在,想要查明真相,用不上三天時間。哦!如果用用搜魂秘法什麼的,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能查明真相。剋扣撫恤的罪名不小,欺君之罪好像也很大哦!」
「方梟,你什麼意思?」韓志歡氣得暴跳如雷。
「皇上!」幾個殘兵同時跪了下去:「我等願意跟韓候賭命!請皇上派秘衛對我等施展搜魂秘法,若我等所說是假,死了活該。如果我等所說是真,就請皇上為我們這些個冤鬼討個公道。」
眾所周知,被人施過搜魂秘法,輕則變成白癡,重則當場死亡,甚至魂飛魄散。如果沒有冤屈,誰敢提出賭命?滿朝文武不禁信了八分。
秦傲絕也沒想到幾個殘兵會忽然逼宮,愣了一愣隨即點頭道:「准奏!」
「皇上不能……」韓志武被嚇得魂飛魄散。
「哦!韓愛卿不敢麼?」秦傲絕冷聲道:「朕,再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
「臣……臣……一時糊塗……」冷汗淋漓的韓志武狡辯道:「不過,臣卻沒像他們說的一樣,幾十年分文不發。」
「可不是麼!」一個殘兵冷笑道:「韓候每逢過年,都會派人給我們發五大百的銅板,買些蘿蔔醃上,省著點能吃一冬哩!」
「胡說!我只扣了八成……」韓志武一時情急說漏了嘴。
方梟冷笑道:「上行下效哇!你吃了肉,手下自然得啃啃骨頭,手下的手下怎麼也得喝口湯吧!一套下來,能發五百銅板就不少了。」
韓志武咬牙切齒的道:「方梟,你不得好死……」
「夠了!平西軍已經爛到骨頭裡了!」秦傲絕怒吼道:「來人,把韓志武打入死牢,即刻處斬,家產抄沒充公,按三倍補償殘兵營撫恤。著刑部會同大理寺,御史台,兵部共察此案,凡涉案者一律斬首示眾家產充公。此案是朕御批,任何人不得再議。」
「皇上!」韓志武猶在垂死掙扎,語無倫次的道:「皇上說過要給臣機會的!皇上不能言而無信哪!」
「沒有誅你九族,就是朕給你的機會。」秦傲絕臉沉似水的處置韓志武之後,才和顏悅色道:「諸位將士對朕的處置可還滿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殘兵營山呼萬歲,感激涕零。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御林軍山呼萬歲,激動得不能自已。
秦傲絕正對自己的做法得意的不行,韓志成極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臣,要彈劾方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