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秋伸手一指方梟道:「在下青竹門少主張俊秋,請問朋友要買這鼎做什麼?如果沒什麼大用,就不要在這抬價。榮掌櫃不含糊我青竹門,難道朋友也不怕得罪青竹門嗎?」
方梟剛要答話卻聽耳邊響起了榮掌櫃的傳音:「朋友,要是不太需要這鼎就讓了吧,小號再給你尋只好鼎。這青竹門可不好惹!」
方梟感激的看了榮掌櫃一眼之後,又冷聲道:「我回去當馬桶,當尿壺,干你屁事。」
「小子,你狂!」張俊秋惱羞成怒,口中噴出飛劍,週身真氣爆射,寬大的衣袍無風自動,厲聲道:「報上名來,我張俊秋不殺無名之輩。」
「讓我們少爺報名?你配嗎?等你做到了爵爺再說吧!不過,我怕你沒那個命!」方凶獒雙手一展十道劍芒從指尖迸射而去,人如出鞘之劍,氣勢凌厲之極。
「劍掌!」榮掌櫃驚呼一聲,幾步搶了出來擋在二人中間道:「兩位,兩位,一隻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何必大動干戈,給在下一點面子如何?」他話是向兩人說的,眼睛卻盯著張俊秋不斷給他遞著眼神。他雖然不怕青竹門,但是也不敢讓張俊秋死在自己的鋪子裡。
張俊秋當然也不是傻瓜,聽到榮掌櫃喊出「劍掌」就知道情況不妙,能練到人劍合一的劍修,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不過,佳人在側有怎麼能輕易失了面子。當即冷哼一聲道:「朋友有些手段麼!不過,在我青竹門的地盤上,還是收斂點的好!」
「你青竹門的地盤?好大的口氣!」方梟指著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城腳下什麼時候成了青竹門的地盤了!」
張俊秋心底一顫暗忖道:「別是惹到哪家王公貴族了吧!」他腦子裡飛快的把京城公子回憶了一遍,確認沒有方梟這一號人之後,才冷笑道:「我還道遇上了哪路好漢,原來是個冒充王孫公子的騙子。來人,趕快報官,說這有人冒充貴族公子招搖撞騙。」
方梟好笑的看了看張俊秋:「掌櫃的,給小爺上好茶,我倒要看看哪家衙門來抓我這個假公子。」
見到有人要去報官,還能大馬金刀的坐下來,這人不是傻子,就是貨真價實的王孫公子。張俊秋也不是個蠢貨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問道:「敝門投托開源伯門下,請問公子大名,免得出現什麼誤會。」
方凶獒冷笑道:「葛雲忠?就算他親自來了,也得管老子叫爺……」
「好大的口氣!本官倒要看看讓伯爺叫爺的人是個什麼人物。」張俊秋的手下去得快,回來的也快,還帶來了城防軍一隊人馬。
城防都尉還沒到門口就聽見方凶獒的狂言,他壓根就沒想到什麼大人物會親自跑到坊市裡來,沒見面就斷定裡面的人十足十是騙子,當即冷笑一聲推門而入,等看清的方凶獒的長相時,立刻嚇得普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的,李神通給獒爺請安!」
方凶獒冷笑:「你不是想看看我長什麼模樣麼?抬起頭來好好看!」
「不敢,不敢……獒爺的風姿,哪是我這樣的狗奴才可以仰視的……獒爺恕罪……獒爺恕罪……」李神通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他可是親眼見過一個不知方凶獒身份得罪了他的高官,也是被方凶獒這樣問了一句,結果那人在抬頭時被方凶獒生生挖出了眼珠。
張俊秋也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李神通是什麼人?開源伯葛雲忠的親外甥,聚仙坊說一不二的人。他都被嚇成了這樣,方凶獒是他一個小門小派的少爺惹得起的人麼?
「嘿嘿……」方凶獒冷笑一聲向方梟恭恭敬敬的道:「少爺,這些人怎麼處置。」
方梟撣了撣衣服,漫不經心的道:「這個什麼張俊秋出口不遜,藐視皇權,得嚴辦哪!這事兒就交給李將軍啦!要辦好啊!」
「是是是……」
方梟看了面無人色的一對難兄難弟看也不看,隨手丟給小二一塊中品晶石:「你給爺介紹的東西不錯,賞你了。」
「謝謝……謝謝……」店小二打躬作揖的腰一時半會沒直起來。
榮掌櫃卻暗自按擦了一把冷汗,慢慢湊到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的李神通身邊:「李爺,那兩位爺已經走啦!」
「媽呀!」李神通翻了個身直接坐到了地上喘了半天指著張俊秋罵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連戎國公方家的人都敢惹是不是嫌命長了。」
張俊秋苦著臉道:「還不是因為她……」
「又為了女人……」李神通看到翩翩眼睛也是一亮,不過他對強搶民女倒是沒有多大興趣:「早晚死在女人身上,還不快滾。」
張俊秋跟在翩翩屁股後面追了幾天,連個好臉色都沒混到,這下又惹上了戎國公方家,一股股邪火從胸口竄到了腦門:「把這賤人給我帶走。」
翩翩卻不疾不徐的冷哼道:「哼!張少掌門,不是以為戎國公方家會殺人,越國公慕容家就不會殺人?」
「媽呀!」剛站起來的李神通看到翩翩手裡的令牌嚇得又跪了下去。心裡哀嚎道:「這些個公子,小姐都怎麼了?沒事跑到坊市裡幹嘛?這不是麻子不麻子——坑人麼?」
翩翩卻學著方梟的口氣道:「這個什麼張俊秋意欲強搶民女,罪大惡極,得嚴辦哪!這事兒就交給李將軍啦!要辦好啊!」說完,丟下一群下攤了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說,方梟得了九獸吞仙鼎就迫不及待的在坊市裡租了一間靜室,安放好丹爐將體內精血滴在爐上。九獸吞仙鼎一遇方梟精血,瞬間暴漲兩丈,九隻凶獸忽然齊聲低吼,一時間龍吟滄海,虎嘯雲山,似乎那隱藏在鼎中,那來自上古洪荒的野性與霸氣被方梟的一滴精血全部激發了出來。
九獸忽然脫離鼎身齊向方梟撲去,方梟雙目一寒,雙手齊動,左手以虎盾護住全身,右手龍斧瞬間劈出九道寒芒,同時擊中九獸額頭。雖然方梟本身修為不高,但是猛將之道講求一擊破敵,攻伐之力非同小可,一擊之下九獸像是被九道霹靂擊中,身形倒飛之處連滾數圈匍匐在地,服服帖帖的退會鼎身上。幸虧方梟事先佈置了隔音結界,不然他得了九獸吞仙鼎的事情,恐怕要鬧得盡人皆知了。
擊退猛獸方梟才重新打量起這件九獸吞仙鼎,鼎身上的蛟龍、巴蛇、窮奇、檮杌(taowu)、華方、貔貅、猰貐(yayu)、禍斗、鬼車九隻上古凶獸無不爪牙猙獰,邪氣凜然,似乎隨時能夠躍出噬人。爐頂則是一個嚴絲合縫的圓球,根本沒有爐蓋,送藥與出丹全部經過九獸張開的巨口,沒有幾分膽量的人還不一定敢把手伸進那凶獸的嘴裡。方梟越看越是滿意,這個九獸吞仙鼎很是符合詭殺門的風格。他愛不釋手的把玩良久,才推門走了出來:「獒爺,接收狼軍的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麻煩您老去幫我接收軍械,騎獸。如果可能就幫我多弄幾隻凶獸。」
「沒有問題!」方凶獒滿口答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嗯!」方梟想了想道:「如果可能的話,把戰盔全部換成蓋眼笠,我有大用!」
「蓋眼笠?就是農夫用的那種蓋眼笠?」方凶獒又確定了一遍才說道:「少爺要蓋眼笠,不如要藏劍笠,百十年前虎軍剿滅血殺門收了一批藏劍笠,質地還不錯。一直閒在那,估計早就被人忘了,少爺想要,我可以弄出來。」
方梟大喜道:「那就麻煩獒爺了。」
「少爺等我的好消息吧!」方凶獒只當方梟是為了好玩,才打算給狼軍配上藏劍笠,那些京城大少有那個不是把自己的親衛打扮得五花八門?年輕人的通病他可以理解,甚至有點縱容。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親手弄來的藏劍笠,會成為日後威懾天下的殘狼衛的獨門標誌。
方梟與方凶獒分開之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殘兵營,還沒到營門口就遠遠看見虎癡帶著一群跟他喝過酒的殘兵等在了那裡。
「方兄弟!」虎癡支著枴杖蹦了過來:「方兄弟,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哇?你心裡有弟兄們,想幫弟兄們一把,我老虎記著,念著,可是沒有你這個幫法兒,你這是玩命?」
方梟笑道:「我可沒覺得我玩命!」
「你……」虎癡急得連連擺手:「弟兄們都已經廢啦,都是等死的廢人啦!我們能……」
方梟臉色一整道:「廢人!你們不是!至少在我的眼裡不是!除非你們自己也這樣看自己。」
方梟上前一步道:「你們是英雄,是戰士,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就憑你們的赫赫戰績,就可以指著那些御林軍的鼻子說,老子當年百戰餘生的時候,你們還在撒尿和泥玩呢!你們最好別跟我說,你們斷了手,斷了腳,連腰都挺不直了。只要你們這麼說一遍,我方梟二話不說,掉頭就走。就算讓北邙的惡鬼撕成肉餡,也不用你們跟著我。」
「你……」虎癡怔怔看了方梟半天忽然笑道:「哈哈哈哈……,好,好,方兄弟說的好,你敢闖北邙,我們這些死過一回的人怕什麼?就算死在北邙,有人知我們,懂我們一回,兄弟們也知足了。標下虎癡拜見將軍。」
「拜見將軍……」三千殘兵轟然拜倒,行動之齊整竟不亞於皇朝精銳。
方梟抓著腦袋道:「叫我少爺吧!我還沒混到將軍!」
「拜見少爺!」三千殘兵又一次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