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勳嫡子外放做官,在大夏皇朝由來已久,為的就是避免功勳之後生活太過安逸,不成棟樑反成蛀蟲。外放的辦法也很特別,皇朝吏部用法寶隨即抽取「一星、一城、一士、一軍」賜給功勳子弟。說白了,就是讓功勳世子到管理一顆指定星球上的指定城池,並從吏部備用官員中抽調一名謀士作為副手,從常備軍中抽取一營士兵保護世子安全。朝廷每隔十年派人對外放世子考核一次,十次考核優異者可繼承爵位,三次得差評者降爵一等,五次差評降爵三等,十次差評則取消世襲資格。
每次世子外放,各大功勳世家不但花樣百出,互相之間更是秋波暗送,漸漸的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關係網和潛在的規則。
不過,方梟不知道這些,就算知道對那些門道也不屑一顧,所以方梟成了唯一不玩「袖裡乾坤」的世子,也成了所有世子中的另類。那些拿了紅包的世子都在等著看方梟的笑話。
果然,方梟拿到分配單之後,臉色越來越冷:「這就是你們給我分配的一星一城一士一軍?」
吏部官員冷笑道:「你有疑義麼?」
「有!」方梟暴怒道:「你們吏部幹嘛不乾脆給我發一把刀,派兩個埋屍匠算了。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公然誹謗朝廷命官,知道是什麼罪麼?」吏部官吏一頂大帽子扣完,才想起來眼前這位是方雲豹的嫡孫,雖然上面有話,但自己過分得罪方梟終究不是什麼好事。話鋒一轉道:「念你年輕衝動,本官就不追究了。外放配單不准修改,是皇上定的規矩,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要麼,你放棄世襲爵位,要麼,你去敲登聞鼓,求皇上破例。」
「哼!」方梟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大廳中早就好事的世子把他看到的事兒傳了出去:「吏部太狠了,方梟手裡哪是分配單,簡直就是催命符啊!」
「總共只有兩萬活人,其餘全是冤魂惡鬼的北邙星;毀了上千年,就剩幾塊地基的安魂城;就剩一千多人,還全是殘廢的神虎營;兩個月之前就因為玩忽職守,被下了大獄的迷糊文士李莫。這一星一城一士一軍,太凶殘了,太凶殘了。」
「那方梟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錢沒使足啊?」
「你陰間來的啊?方梟把相國齊家,公侯韓家,商賈燕家都得罪了個死,能有他好果子吃麼?他使多少錢能有人幫他,不過這小子還真就一個紅包沒發。」
「誰說沒發?早就有人給他發了,是燕家發的,是求吏部的人把他往死了整!」
「可憐,太可憐了……,我要是他,乾脆早早抹了脖子算了……」
一群世子正在幸災樂禍,忽然被震天的鼓點嚇了個哆嗦,正在玩袖裡乾坤的吏部官員,更是嚇得臉色發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登聞鼓……方梟,是方梟,他真敢去敲登聞鼓。」
那個官員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敲登聞鼓,鬧到皇上那去,自己準沒好果子吃。我這嘴怎麼就這麼賤呢……」
吏部侍郎還在自怨自艾,方梟卻已經站在了大夏皇帝秦傲絕的面前。
秦傲絕的形象絕對顛覆了方梟對「皇上」兩個字的認知,堂堂天子不但沒有半點威儀,敞著衣裳版躺在龍椅上,居然還只穿了一隻鞋:「方愛卿被朕的樣子嚇到了吧?很多人初次見朕都有些不適應,朕修行的是率意之道,講究的就是率性而為,你不必在意。」
「皇上高居廟堂,心存社稷,仍能如此灑脫,臣萬分佩服。」拍過馬屁之後,方梟話鋒一轉:「臣,要狀告吏部草菅人命!」
「吏部,草菅人命?」秦傲絕眉頭一皺:「你可有證據?」
「證據在此,請皇上御覽!」
秦傲絕也不用內侍伸手將分配單抓了過來,一眼掃過眉頭越皺越緊:「左都御史顧愛卿,你來看看這分配單。」
左都御史顧威一生耿直,絕對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硬骨頭:「這樣看來,吏部確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秦傲絕臉色一沉:「愛卿號稱百事通,就給我講講這分配單裡的花俏吧!」
顧威清了清嗓子:「回皇上的話,臣先說這北邙星,北邙星是先天形成的極陰絕地,曾是上古鬼修的修行聖地,無數年來聚集陰魂數以億計,從上古鬼修破空而去之後。北邙星因為陰氣過盛被皇朝放棄,三千年前被屍神教佔據用以養屍,屍神教因殘害無辜被王師剿滅之後,北邙星上殭屍無人管理終於釀成屍禍,北邙星原住民在屍禍之中死亡殆盡,唯獨北邙土著蜥族借助冥靈神木庇護逃過一劫。而今北邙星上除兩萬蜥族之外再無活人。」
「再說安魂城,五百年前偶有修士發現北邙出產的魂晶,對修煉神識極為有益,朝廷為徵集魂晶,派出神武衛五萬將於北邙星築安魂城開採魂晶。誰料安魂城築成第二年,屍禍再次爆發,神武衛五萬將士全部遇難,安魂城也被行屍徹底摧毀,而今唯一能證明安魂城曾經存在的只有兩塊地基。」
「至於神虎營,臣昨日曾經上書彈劾平西侯虐待朝廷功勳,臣不再累言。」
「備用官員李莫,一個月前因醉酒燒燬朝廷文案,被革職後下獄查辦。」
秦傲絕聽完冷聲道:「哼!朝廷設立世子外放,為的是歷練功勳之後,不是要致人死地。偶有世子抽到劣星,也會在軍士謀士上加以補償,像這樣的分配朕為所未聞,見所未見。吏部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來人,傳吏部侍郎上殿。」
不多時,一個殿前侍衛回稟道:「吏部侍郎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盡。死前在遺書中供認,因為方梟公然侮辱儒生才挾私報復……」
「便宜他了!」秦傲絕不是看不明白這其中齷齪,只是嚴查下去勢必要牽一髮而動全身,方梟還不值得讓他來一次朝堂震動。
秦傲絕輕描淡寫的揭過對吏部的處罰,才向方梟道:「既然是吏部侍郎挾私報復,方愛卿先前的外放分配就此作廢,重新分配吧!」
「皇上不可!」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外放分配一旦形成,不可修改,不可作廢,功勳不可派家將輔助世子,是聖主定下規矩,祖制不可廢,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眾大臣齊刷刷的跪了一片,除了兩個宦官,朝堂上就剩方梟一個站著的人。
「這……」秦傲絕沒想到群臣反應會如此之大,一時也沒了主意。
方梟卻沒心沒肺的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群臣逼主,長見識,真長見識了!」
立刻有大臣跳了出來:「大膽方梟,我等一心為公,你卻污蔑我等逼主,究竟是何居心?」
「好,好,你們一心為公,我無理取鬧,貪生怕死行了吧?」方梟不緊不慢的道:「既然你們一心為公,就從公的角度談談我的事情怎麼解決吧!」
當即有人冷笑道:「怎麼解決,當然是立刻趕赴北邙星就任!」
方梟一拱手道:「請問閣下官諱!」
「老夫御史台御史韓志成」
「韓志成?我方梟記下了。」方梟笑嘻嘻的道:「等我的屍首被運回皇都之時,就是我爺爺用你全族人頭祭我亡魂之日。忘了告訴你,我爺爺有免死金牌,而且可以免死三次。」
韓志成嚇得冷汗淋漓,色厲內荏的喝道:「你……你敢威脅朝廷命官。」
「不是威脅僅是闡述事實。」
「咳咳!」一直站在人群裡的韓志歡清了清嗓子站了出來:「止戈候方世勇得子如此,真是他的悲哀。既然方梟如此貪生怕死,不惜讓先父地下蒙羞,也不肯外出歷練,臣,奏請皇上革去方梟繼爵資格。」
一群大臣再次跪了下來:「臣,奏請皇上革去方梟繼爵資格。」
「韓愛卿未免說得過了吧!」秦傲絕瞇著眼睛道:「今天,列為臣工似乎對方梟特別感興趣?」
韓志歡再拜道:「於公,臣在維護祖制,於私,臣不忍看到止戈候一世英名被孽子敗壞。除此之外,臣絕無半點私心。」
「臣等絕無半點私心。」滿朝文武再次跪了下去。
秦傲絕大怒道:「沒有私心?沒有私心,你們倒給我拿出個解決的辦法來啊!明知方梟遭人陷害,還一味要將錯誤堅持到底,是哪家的規矩,說!」
這回一群大臣都閉上了嘴,要辦法,我們才疏學淺,想不來。要撤銷外放配單,那就是祖制不可改。站在祖制的大義上誰也挑出不毛病。
沉默了半天,左都御史顧威才開口道:「一方面祖制不可改,一方面方梟遭人陷害。確實陷入兩難境地,臣,冒昧上奏皇上,能否在其他方面給予方梟一定補償。」
秦傲絕見有折中的辦法,稍稍鬆了氣:「這倒是個辦法,可是怎麼補償呢?」
方梟上前一步道:「臣倒有些辦法,供皇上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