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定能見著?是誰跟你說展昀他明早一定能回來的?」一出營帳,原本在面上一直保持著微笑來安慰芳華的容風倏地拉下臉來,沒好氣地睨了我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改行算命了?」
最近這容風怎麼對我越來越不客氣。我這麼想著,卻也好脾氣地腆著臉笑:「怎麼會呢。容風哥哥,這不是有您在呢麼?說到算命,哪還輪得到我呀?」
他見我打哈哈,歎了口氣,說:「阿雪,你別讓我擔心。」
霧山的夜裡有一種迷人的朦朧之美。霧裡看花霧裡看月,都是一種欲離不離欲遮還羞的美。伴著迎面而來的涼風,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說道:「今晚月色真美。」突然想到重生的這幾個月來,在司命之界裡看過很多次的月亮,帶著思念的,帶著離愁的,帶著絕望的,帶著不顧一切的,沒有一次像這樣,我的心裡可以這麼平靜。
可能身邊一起看月亮的人不一樣了,心境也就隨之不同了。
「嗯,是挺美。」容風也由著我拉開話題,抬頭望著皎潔的一彎弦月。
清風拂面,帶著夜裡涼涼的清爽的氣息。月光灑了我和容風一身。自我認識容風以來,他就一直穿著深藍色的袍子,在這銀白月光之下,卻突然間閃耀出幾分聖潔來。我不自覺伸手捉著容風的袖子。「怎麼了?」他低頭看我。
我就那麼呆呆看著他。他這樣的身形,還真有些看著眼熟。真的真的是頗眼熟。似乎這一身在月光下才透出的仙風道骨與我那不靠譜的師父有那麼幾分相像。雖然我十分不屑師父他常以世外仙人自詡,可是捫心自問師父他也的確有那麼點神仙的氣質,否則我小時候他怎麼能這麼容易就騙了我上鉤,讓我以為自己真的拜了神仙作師父。可是這容風雖然長得有那麼些神仙似的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歸根結底還只是個欠揍的十七八歲的小孩子罷了。哪裡有師父那種穩重感覺。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連忙撒了手,不自然道:「方纔我有些頭暈,這才伸手扶著你的。」
「頭暈?」
「嗯……」
「莫不是著涼了吧?」說著就要扣上我腕間,想替我把把脈。
我連忙擺手,哪能讓他替我把脈,現下我只是個死人,哪裡還有什麼心跳脈搏。他若是發覺了,指不定把我當作什麼怪物呢。「沒事,我回去躺會就好。」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借口早點睡下,那就可以趁早摸到常林軍營去了。
當時在芳華那我不曾說,但是我是心裡早就打算好了的。既然不能讓芳華涉險,那我去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最起碼,最壞的打算也不過只是讓秀卿把我帶回重華山找師父罷了。
「真的?」容風伸手探探我額間的溫度,冰冰涼涼的溫度讓他皺起了眉頭,可是又悄悄舒了開來,似乎不太想讓我注意到。
「嗯。」我翩然一笑。這樣月光下的容風,這樣皺著眉頭看著我的容風,這樣俊美得驚人的容風,終於讓我心間有了那麼一絲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