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笑著,我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她冷冷的一句「再查」。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我反問:「你是誰?」
「姑娘不是已經知道了麼?若姑娘不方便回答,那我再問另一個問題好了。」果然她說這一句的時候,聲音慢慢開始冷了起來。她又問:「任堅為何要混進白府?」
她這麼問倒讓我不好判斷她是否真的聽清我和任先生的對話,她很聰明。若是沒聽全,我想她最想問的應該是「任堅到底是誰」才對,若是她聽全了,她早該知道任堅這一次特地回來,該是為了她。
大約是我沉默得過於久了些,白九慢慢靠近我來,「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個長得很像你的小姑娘同我說,這些年來我看到的,相信著的很多事,其實都不是那樣的。」
我回身看著她,突然有些心疼。
這天終於開始微微發亮,我終於能從隱隱的天光間模糊能看見她的表情。她緩緩說著,像是在輕輕對自己絮叨什麼:「她和我說,不要被恨意蒙蔽了雙眼。」現在的她,哪裡還有身為女戰神的懾人風姿。
我不知道白九是從哪裡遇見的「那個姑娘」,可是若換了是我,我也會同她這麼說。於是我索性也不裝不認識她了,張口喊了她的名字,問:「九姑娘。你想知道什麼?」
「我,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我一直在懷疑任堅他是不是王韞他派過來的人,沒想到……姑娘,我很想知道我到底該不該恨他,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旁人同我說我該或不該,我就能夠接受的。」
我默默點點頭。既然她多多少少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經過,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得將她一人留在那裡靜靜想想。出來一夜未歸,至少也該在天亮容風醒來查房前趕回去裝裝樣子才行。
客棧離得不遠,走了不一會就到了。我悄悄從後院的小窗溜進房裡去,可是還未及站定,一陣叩門聲就響了起來。「不會吧,容風他是不是算準了我昨晚肯定溜出去了?」我低低嘟囔了一聲,稍稍收拾了下假裝剛醒的樣子就開了門。
一開門,果不其然容風他見我這副穿著裡衣披著外衫,髮髻鬆散的樣子,輕輕一挑眉,涼颼颼地道:「我還道你睡得很沉。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
「咳咳。」我扯扯袖子,頗不自然地道:「嗯,是啊……」
不過顯然他不太相信的樣子,只見他微微朝房內側了側身子,瞥見屏風一側還沒遮住的床角:「不過看來你起得挺早,被子都已經疊得整整齊齊了。」
「……」我沮喪地垂下肩,這哪裡是看我起沒起,完完全全就是看我回沒回來。
那廂容風見我沮喪地癟了嘴,倒也不裝了,涼涼地直白問了句:「你去哪了?」
「……呃,呃,你看睡得早,所以才不知道昨晚星空特別美,我當然要出來好好欣賞一番了……」
「昨晚有些陰,應該是除了月亮以外,根本看不太清星星的才對吧?」
「……」這、這人,完全是見招拆招,道行太深了!我背過身,暗自抹著眼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