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的每一天,白九日日將自己關在院落之內,誰也不見。每日端過去的飯菜雖說有吃,卻也只是微微動了動,每天又是幾乎原封不動地又端回來。而白子溱也日日在傍晚時分,走進白家的慰靈堂中靜坐,且一坐就是一晚上。他們如此的行為其實也能夠理解,畢竟事關喪親之痛,應該換了誰都很難輕易走出來。
七天七夜之後,白九院落的門終於開了。
可是白九卻從此性情大變。
尋常一直不太喜歡參與戰事的白九,卻從那時起,每天主動躲在書房中研究各式軍陣兵法,連平時在騎射營中的時間,也相對長上許多。
甚至連笑容也不太常能見到了。
「畢竟,去世的是她一直以來十分愛戴的五叔父,她會如此也在情理之中。父親,您也……」白六抱臂站在慰靈堂前,看著終於走出慰靈堂的白家族長白子溱。
「那個韋溫,是怎麼進的白家?」白子溱聲音十分硬冷,一字一頓。聽這話,像是準備要追究害死白子術的罪魁禍首。
白六忽然想起幾個月前與叔父之間關於韋溫的對話:「我……當時叔父說他曾經在常林的瓊林宴上見過他一次,或許,他跟挑起這次戰爭的李家有些關係也說不定。」
「是嗎?」白子溱負著手,不置可否。
可是同一時間,慰靈堂前突然閃出一個黑影。「報告宗主,韋溫身份已經查出來了。」白六連忙定睛看那人,卻發現那人隱在堂前的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似乎……是父親安插在暗中收集情報的人。那人垂著手,側身在陰影中,緩緩道:「此人原名王韞,是常林太傅王渝的長子。」
聽到這個名字,白六不禁皺眉回憶道:「太傅王渝?那他不該正是主和一派的文官麼,怎會與主戰派的李家有關聯?」而且……看來從前叔父說得沒錯,韋溫……不,王韞既然是太傅之子,那麼出現在瓊林宴上,也就理所當然了。
那團黑影繼續道:「據屬下調查,王家與護國侯任家曾結過兒女親家,任家大小姐任霜曾與王韞定過親。而這次綏遠一戰的導火索,龍鳳雙刀,原本正是任家的傳家之寶。而李家這次挑的由頭說的就是五爺曾經為了謀取龍鳳雙刀,而將任家滿門屠殺……」
任霜!?
原本站在白子溱身後的白九身子不禁一抖,自從這個名字從那團黑影的嘴裡說出,她便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話了,只剩這兩字縈繞在腦海耳際。任霜任霜,不正是那個韋溫昏迷時一直喚著的霜兒麼?原來……那個霜兒……是他的未婚妻。
原來他來白家,他與我相處這幾個月,全部都是為了報復白家所埋下的伏筆,目的正是為了藉機殺死叔父……
原來,他對我的千般照顧百般寵溺,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殺死叔父報仇……所以,那都是欺騙我的麼?
可惡,可惡!王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