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還是必須在林中過夜,容風的身體好得很快,才幾天就基本上已經長了新肉補滿了原本我挖去腐肉所留下的窟窿。不過只因為他這幾日還是只能擦澡,潔癖作怪晚上睡得很不安穩,我便悄悄在他藥裡加了些凝神安眠的藥物幫他能夠睡得深沉。
所以當我驚醒的時候,他仍睡得挺沉。有了當時在雲漠中夜遇馬賊的前車之鑒,使得我在熟睡的時候對馬蹄聲格外敏感。
一睜眼才發現原來只是若寒帶著他的坐騎流火回來了。流火是我給起的名字,因為當時看它的腰背上有一塊火焰狀的白色斑紋,所以才起名流火送給若寒當作生日禮物。我記得那是我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這些年來他也一直非常喜歡流火,不僅總是出雙入對,而且每次都親自給它洗澡餵食,從不假他人之手。而每次我見到他帶著流火外出散步的時候,我總會笑他是不是又準備跟流火私奔了。
我看是他,鬆了口氣,調笑說:「噗,我還以為你和流火私奔了呢。」
聞言若寒奇怪地看著我:「你這說話的語氣真有些耳熟。」
耳熟吧?耳熟就對了!我心裡默默地想。這是總歸還是要你自己發現來得好些。我想到今後要是若寒真的自己發現我就是芳菲,只怕他該愣得連馬都不會騎了。一想到這裡,我就笑得合不攏嘴。
見我笑得這麼不雅,他連顆白眼也不給我,逕自坐在篝火前撥弄了下柴火:「阿雪姑娘你怎麼還不睡?」
一聽他關心我,我極感動的回道:「我也是剛醒,五……池大哥,我看你皺著眉頭,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他瞥了我一眼,像是不太願意同我說起這事,但又沒人可說。於是他又習慣性皺了下眉頭,說:「方纔下午小七說常林世子到前線了。我在想,若我們是褚雲軍,我們該如何應對。」
「原來是這個。」我瞭然,說:「什麼都不必做,退即可。」
公子亭的攻法與大哥吳默的攻法很相似,就是一開始便深思熟慮好就下來四五六步棋,只待把敵人打得潰不成軍無法招架,從而一步步塔進陷阱裡。
他問:「為何是退入後方的山,而不是兩旁森林?」
我說:「作戰講求天時地利人和。這一點只能說褚雲軍紮營的地方實在選得不好。若是常林公子亭,他必然一眼就能看明白最省時省力的打法。這幾天刮的是東北風,常林軍營正好處在上風口,若是褚雲軍隱入森林,你道常林世子有沒有可能選火攻?」
其一天時,風向從一開始就是常林佔了上風;其二地利,褚雲所處的地勢難守難攻,真不知道要來幹嗎;其三人和,人數方面本來褚雲軍就遠遜於常林軍。如今常林有了公子亭壓陣,碾死褚雲還不就跟碾死螞蟻一樣。
聞言他沉思半晌:「原來如此,不管如何進攻,都會成為甕中之鱉。」
「所以當時容風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點點頭,表示他的思路正確。有公子亭在的常林軍必定鋒芒大盛,而褚雲此時就如同漸疲的困獸,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定然是擋不了這一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