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故事裡,我和方婉同樣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廂情願地以為司命之界裡的連臣,就一定跟從前的連臣一般。當方婉選擇回到過去將一切告訴他的時候,我卻忘記了,縱然方婉說得如何繪聲繪色,沒有真實經歷過那些的人,又如何能明白連臣當時的心情。我一廂情願地以為,連臣一定會被方婉感動。實則不然。
就像古人曾說過,子非魚安之魚之樂。我不是連臣,方婉亦不是他。我們又如何能懂他心裡的那些深藏的心事。
故事到了這裡,大概是最後的結局了吧。我將關於返魂香所有的內情告訴了連臣,看著他頹然地一下癱坐在地上,我突然覺得很內疚。這一場司命,是一個錯誤。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伴隨著他痛苦地低吼,他一拳拳捶在砜石地板上。幾拳下來,他的右手已是鮮血淋漓。這樣的捶法,只怕日後好一段時間,他都再不能拿筆了。可是我卻閉了眼,我說服不了自己去拉住他。
昨夜伴著震響於九天的鈴鐺聲,我聽見了方婉的那一句話。
「我只想把那些我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告訴他,這就夠了。」她的聲音輕忽無比,如同心上發出的一聲呢喃,胭脂粉色的身影,定格在畫裡的落雪的薄霧之間,就像當時那只灰色的大雁一般,墜落,定格,消散,歸於虛無。
我負手走出去,這個結局,是她的選擇,是她的命數。
方婉求的不過是一個把她當一個女人的連臣。不是姐姐,不是好友,只是方婉。縱然我給了她一個機會重新來過,可是老天終是不饒她,不饒他們。他們竟真的是姐弟。我能改了她一段命數,卻無力去改變全部,無力去改變他們的血緣關係。
遠遠地聽見房裡連臣的低聲訴說:「你總說我不明白,可是你又是否明白我的猶豫究竟是為哪般。現在我終於想清楚了,你卻為何不等我?」
到了這一刻,我忍了好些天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若是世上的有情人都能眷屬,又何來這麼多的癡男怨女。天意弄人。
「你哭了?」身後響起蘇凌塵低沉磁性的聲音,聽聲辨位似乎還有些距離。我連忙仰頭看天上,努力把眼淚逼回去。
突然之間,我很想問蘇凌塵,他為什麼要尋找返魂香,莫不是,他也想不惜一切代價的召回什麼人,即使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是否……是陳玉華?
還是按捺下了好奇心,我強顏歡笑:「哈,怎麼會,是風沙迷了眼。那個,蘇公子,我得先去收拾一下方婉的東西,先告辭。」
第二次在他面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