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們跟著方婉連臣回了連家別院。
我想連臣他在來的這一路上,定是想了很多話想同方婉說。可能是想告訴她,他的想法,可能是想解釋這幾日的閉門之事,也可能是其他。但是他或許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情況,他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明明還只是初冬的時節,卻彷彿像是應景一般,這一日的清晨,我一打開窗,只見大地一片雪白薄薄地裹著屋頂樹梢。
「啊,下雪了。」
這樣的情景,像是方婉曾經與我描繪的年少時候,漫天飛雪,灼灼紅梅間,她遇上了一個少年。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曾在孤寂無依的冬日裡遇上一個溫暖如冬陽,翩翩似玉的人。
我一直覺得,若是要愛上一個人,就一定需要一個理由。其實常聽人說愛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覺得不然。就像我知道自己絕不會無緣無故愛蘇凌塵這麼深一樣,方婉愛上連臣,或許就是因為在她失去母親失去依靠最失落無助的年歲裡,連臣曾以最溫暖柔和的姿態走進了她的世界。
聽下人們說,他們倆一早就到了後山的望梅亭。連臣在亭裡鋪了畫紙架了畫筆後就揮退了下人。他們說,連臣要給方婉畫畫。畫她。
或許是拜這驟降的氣溫所賜,往年絕少在這個月份裡開花的梅林在今日卻結出了顆顆粒粒的花苞。
林是小林,稀稀疏疏二三十棵的梅樹在平日裡看著倒遠沒有今日看著這般美。襯著漫天漫地的雪色,打著花苞的紅梅也已經泛出星星點點的嫣紅。仔細瞧瞧,還能發現幾朵紅梅已經悄悄開了花。
方婉一襲蘇芳胭脂色的長裙,襯得她膚若凝脂,面若桃李。她半坐半靠在望梅亭的石柱上,過腰的黑色長髮鋪散在身後石欄間,身姿很是嬌柔慵懶。她看著亭外寧靜落下的白雪間,微笑著開口。
「你看,梅花開了。」
這時候,她探出手去摸最靠近亭邊的那一枝紅梅。藕臂隨著她的探出,在蘇芳重紗間一寸寸露出來,從白雪間穿過,撫上那一朵早開的梅花。
半天不見亭內人的回應,方婉好奇回頭:「阿臣,你看到了嗎?」
「……嗯,是啊,開花了。」
「今日你可定要好好給我畫一幅,自從小時候畫過,這麼多年來你就再沒畫過我了。你啊,別老發呆了,成日呆來呆去,真是的。」方婉調笑著,給了他一個頑皮的白眼。
他不是發呆,他只是看癡了。
「多年不拿畫筆了,只怕你我今日要在這裡坐上一日了。」半天他終於回過神來,小聲接上話。於是低頭在畫紙上小心勾勒出眼前女子的輪廓。只見畫筆在紙上描了又描,他猶豫又猶豫,終於復又抬頭,極認真極小心翼翼地問:「婉兒,那日你在書房的話,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