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兄,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們現在的身份已經成為了一種禁忌,如果誰膽敢為你們翻案,只怕立即就有落得個千夫所指,這種條件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敢接受的吧?」劉流不想就此拒絕對方,巨大的利益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惡魔,始終盤旋在他腦海中。
「若不是有難度,我們又何須千里迢迢來到西北找上大人您呢?」龍姓漢子已經逐漸冷靜下來,「況且歷史是人書寫的,以大人之雄才偉略,高女人已經在你手上變成了自由民,大人對這等事情自然有各種處理手段,我相信大人必定能夠給予我們一個希望。」
嗯,是希望,劉流心中微微動了一動,看來這個龍谷也是個厲害人物,也看出了在目前這種情勢下,無論是誰也不敢接受這個條件,這個條件一旦公開只會讓與他們結成利益聯盟的盟友一下子淪如深淵,這也不是他們希望看見的。所以他很巧妙的用了一個詞,希望,既然是希望,那也就是說不一定是馬上就必須見到的東西,這樣一來,也能夠給予自己有許多緩衝餘地,那自己倒是不妨可以斟酌一番。
「龍兄所言極是,劉某的苦衷也希望龍兄能夠理解,否則即使劉某大言不慚的應允你們的條件,但卻無能達到,這樣的結果會讓大家失望的。」劉流微笑著點頭,「不過劉某是個直爽人,也很想聽一聽貴方能夠給予我們西北帶來什麼樣的禮物。」
龍谷自然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青年男子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沒有他值得交易的東西,只怕他連正眼也不會搭理自己,更不用說接受自己的條件了,現在他雖然有些動心,但一切還要取決於西北對自己一方的利益需要程度究竟到了何種地步,畢竟與自己一方結盟對許多人來都是不能接受的,縱然是在外界看來如同鐵桶一般的西北,在他的內部這種反對的呼聲一樣不會低。
「大人快言快語,龍某也不想多說廢話,如果大人能夠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愛國會以及一切漁戶都會成為大人的忠實部下,為大人大業貢獻我們的微薄之力,我也知道大人在水軍建設上遇到一些麻煩,不過我可以自豪的告訴大人,我們愛國會擁有海上艦船三百六十餘艘,精壯水勇伍萬兩千餘人,而且我們漁戶中可以隨時徵集十萬以上精通水性和船隻操作的水手,我想這一點會不會給大人一個驚喜呢?」說起自己的手下,龍姓漢子虎目放光,顯然是對自己的手下極為自豪自信,聲音也跟著大了起來。
「劉大人,我們樂戶經過這九多代在吳南、西海兩地的經營,大半吳樓楚館已經控制在我們手中,而且我們在這兩地的下層民眾中一樣有著深厚的人脈,可以說這吳南的一草一木我們瞭如指掌,不是我們誇口,上至郡守大人,下至走夫販卒,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掌握。」紅姓婦人也不甘示弱,緊接著龍谷補充,並伴隨著強烈的手勢動作藉以加強語氣的感染姓。
「哦?龍兄,不過我聽說大平洋上歐美人近段時間勢力猖狂一時,不知可有此事?」劉流緊盯著龍谷的面上一動不動的問道。
沒有想到遠在西北的劉流亦會如此關注遠在幾千里之外的海上事務,龍谷更加重了對決心獨力進軍中亞以圖霸業的猜測,心中也是一震,也許真的這樣,對身處絕境的自己一方才更為有利,才能真正從根本上將不平等約束在自己一族人頭上的吳楚王朝徹底斷送,獲得新生,只有這樣才能讓全族上下幾百年的企盼真正變成現實。
「看來大人對歐美人亦是相當感興趣?」提及吳族人在太平洋上最痛恨的歐美人,龍谷心中是憂喜恨幾種心情皆有之,憂的是歐美人勢力的迅速膨脹已經不是秘密,帝國水軍對此卻無所作為,連帶著愛國會的艦船也一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喜的是眼下帝國雖然亂作一團,但終於有人能夠關注到了著太平洋上的局勢變化,恨的是愛國會實力不足,已經遠遠無法和歐美人全族力量集合起來發展的海上力量想抗衡,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退讓出中遠海的勢力範圍,在近海游弋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歐美人以帝國水軍有無禮行為為借口突襲天津港,帝國駐釣魚島水軍分艦隊全軍覆沒,這種明顯是試探帝國底線的挑釁,帝國卻反應軟弱,僅僅是派駐艦隊重新駐紮,我很擔心歐美會在帝國東面給製造更多的麻煩啊。」劉流的話聽上去似乎已經偏離了今日的意圖,不過龍谷並不這樣認為。現在的劉流已經有了十一個城池,在東亞這裡已經是老大,只要不是敵人聯合起來,說一句大的,可真是沒有什麼對手,他開始下一步的動作了。
「歐美人的實力原來遠遜於帝國,不過在23年前,歐美人似乎從某種渠道獲得了製造大型水軍軍船的技術,而奧爾嗎家族在其族長的統領下也開始了統一南美人的進程,從目前來看,他的進展速度十分快,整個南美部落已經有三分之二以上控制在了奧爾嗎家族手中,而他們在水軍艦船上的建造更是規模空前,幾個軍港在建的大型軍船多達十八艘以上,而且已經有了十艘左右的大型軍船形成了一定戰鬥力,配合他們原來的中小型艦艇,他們的水軍實力已經超越了英國王國和法國大公國兩國,躍居太平洋上第三位,僅次於海龍和南湘王國,而且從某些局部地區上的力量相比,歐美人的水軍力量即使對海帝國和南湘王國也佔據了優勢。」作為愛國會的首領,龍谷對太平洋上的各方勢力可謂瞭如指掌,因為他需要帶領整個愛國會在幾方勢力中周旋遊走,從中謀求生存,愛國會勢力雖然不弱,但相比這些代表國家和民族的勢力,還稍嫌不足。
「唔,歐美人取得了大型軍船製造技術,難道就對實力的對比會產生如此大的變化?」劉流當然知道歐美人是通過間諜手段秘密竊取了海龍帝國的軍船製造技術,但他沒有想到歐美人居然能夠在短短23年間就讓他們水軍實力有了如此大的飛躍性進步,直到歐美人突襲天津港的消息傳來,劉流才感覺到也許有一天原來不值一提的歐美人會讓所有人不得不正視他們。
「大人,您有所不知。歐美人全族皆居於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島嶼上,風裡來,水裡去,養成他們從小面對海洋的習性,我們帝國雖然沿海有著漫長的海岸線,但帝國自立國以來便是採取防禦態勢的水軍建軍思想,雖然有著先進的水軍艦船,但在戰略思想上卻一直十分保守,奉行閉關封鎖的思想,遠海貿易幾乎沒有,僅僅是近海貿易還差強人意,像上海北平這等地理位置和環境如此優越的海港,僅僅成為一個近海貿易碼頭,遠遠不能與在帝國南部的一些國家的海港貿易相比,而以商立國的白洋聯盟海運貿易更是遠及西大陸,帝國在這方面與他們相比,相差何止以道里計。」談及海上事務,龍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太平洋碧波萬頃,這方圓幾萬里,海流千變萬化,氣候變幻無常,艦隊一出港往往是十幾天,甚至幾個月,需要大量的淡水和後勤補給物資,而且由於這個海域內勢力錯綜複雜,一旦遭遇戰鬥都將是你死我活的血戰,大型軍船才擁有的強力弩炮、投石器以及固定弩車等是主要的作戰武器,而中小型艦隻一般處於從屬地位,沒有大型軍船作後盾,一支艦隊很難有所作為,尤其是在遠海地區,更是如此。」龍谷談興正濃,繼續道,「當然內河內湖的水軍作戰稍有不同,內河內湖水軍艦隊一般以中小型艦隻為主,中型艦船一般作為艦隊中的主力艦隻,擔負旗艦和護航巡邏作用,而小型艦隻則作為發動攻擊和襲擊等主要作戰手段,大型軍船由於其體積過大以及機動性和靈活性遜於中小型艦隻,在內河內湖中反而不太適宜。」
劉流這才明白原來在海洋中的水軍艦隊與內陸河湖中的水軍艦隊在配製上已經有如此區別,自己雖然安排了人組建水營,卻一直對水軍建設缺乏宏觀的認識,今日聽龍谷一說,才知道這水軍的建設並非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中間需要弄明白的關節和問題似乎還不少。
「龍兄的愛國會比之歐美人的水軍艦隊又如何呢?」劉流終於問道了骨節眼上。
沉吟了一下,龍谷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好回答,若是照實回答,擔心劉流會大失所望,若是虛言誇大,今後被對方知曉,那就會為今後的合作埋下陰影,思襯半天,龍谷才慎重的啟口道:「若是與往日的歐美人相比,愛國會應該說和歐美人在伯仲之間,旦自從歐美人獲得大型軍船技術並已經建造成十艘大型軍船後,愛國會已經不能與歐美人的實力相提並論了,大型軍船一向是海龍和南湘王國的專利,甚至連日耳曼大公國和大英王國在這方面也沒有多少優勢,歐美人有了這一利器,愛國會只能避而遠之。不過這並不能代表愛國會的實力差,愛國會幾萬水勇的能力,我想不弱於太平洋上任何一支艦隊!」
龍谷雖然承認現在的愛國會已經不能與歐美人相比,但他強調的是在艦船技術上而非水軍人員上的差距,也在暗示劉流新組建的水營其實最需要的是什麼,劉流內心自然清楚,他本來就是要利用這艦船技術和裝備上差距打壓一下龍谷的氣勢,當然對龍谷的言外之意不置可否。
接下來的談話顯得要隨便許多,劉流的表現讓紅姓婦人有些失望,他表現出來的對樂戶以及其控制下的情報人脈的冷淡,使得龍谷和紅姑都心中暗暗打鼓,難道劉流真的覺得自己一方的實力不足以讓他邁出這一步給自己一方一個明確承諾?
半日的談話一直到最後劉流也並沒有龍紅二人一個準確答覆,這讓素來自信的龍谷也覺得有些忐忑不安了,自己的底細已經和盤托出,而對方卻一直沒有肯定的答覆,這讓他有些沮喪,不過他堅信以劉流的目光,他應該看出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正是他欠缺的,他應該明白對雙方來說這是一個雙贏的結合。
其實在龍谷介紹愛國會擁有兩萬多名精壯水勇和五萬多名隨時可以為改變他們命運的事業獻出自己生命的水手時,劉流心中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這支力量納入囊中,後面的一切不過時他的拿捏作勢,以期將對方所希望的目標壓到最低,這本來就是劉流最為擅長的,即使下定了決心,劉流仍然不打算立即將結果告訴對方,他還需要一定時間與自己的助手們來商量消化這個意想不到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