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林外圍是一些針葉林,有一種叫龍松的,劉流非常喜歡,看著這種有龍形虯枝的樹,劉流常常感到自己沒有離開地球,這種青松地球四處可見,但在這片大地上,按老者劉斌的話,彷彿只有這裡才有。劉流在樹下打了一遍太極拳,發覺這一段日子再無寸進,雖然經脈已好了不少,可拳勁卻發不出來,連自身肉體的力量與在地球無二,一百多斤的東西提著也非常吃力,劉流想自己這一生完了,他雖然失望,卻又不想再幹上一世的事,上一世他學譚嗣同的法子,用自己的血去喚醒民眾,可中國的民眾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更不要談生存的尊嚴,自己的血白流了。劉流在北京時,北京的酒肆喜歡編排日本人的笑話,卻從來沒有想過日本有最好的官僚制度與最優秀的官僚意志,而這是決定上層建築的基礎。當然,作為失敗者,大和民族的一些事是可笑的,參拜靖國神社便是其中一件愚蠢到極點的做法,他們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日爾曼人是不屑為之的,因為德國人還有希望,而日本人將永遠沉淪下去,我們要小心德國人!日本有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的機會,日本人打下南京後,應該遷都南京,集中力量打下全中國,然後利用中國的人力、物力好好發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那時,這天下還不是日本人的天下,這地球還不是日本人的地球。可惜的是,日本人沒有忽必烈、莊妃那樣的政治天才,只有靖國神社一些蠢貨,這些蠢貨葬送了日本,日本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也許,我們中國人認為那不可能,但劉流經過系統的研究,認為日本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機會,只要日本人像後金人一樣足夠的聰明,那麼野蠻無知的蒙古人,尚未開化、落後迂鈍的滿人也能做成的事,日本人也一定也能做成。其實,中國人應該去參拜靖國神社,感謝這些蠢貨沒讓中國人第三次滅種亡族。
劉流又打了一遍太極拳,發覺與地球一樣了,太極拳只是老人的最愛了。劉流對著天空的七彩浮雲苦笑,不知道上天為什麼要與自己開這樣一個玩笑。躺在草地上,身上被陽光烤得緩緩的,劉流瞇著眼想:完了,這一世又完了,什麼報復,什麼理想,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當時怎麼那麼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正自怨自哎,鄰家的小兒過來喊道:劉家哥哥,不好了,你爹爹給村上劉二打了,出了很多血,你快回家去看。劉流嚇了一跳,忙爬起來往家中跑,過那條小水溝時摔了一跤,又忙爬起來跑。
到家門口時,家裡庭院站滿了人,擠開人群,看見院中一門板上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劉流只覺頭一震,心一陣陣巨痛,跪在地上,那淚水傾注而下。木板上的血人聽到哭聲,似乎緩緩的回過氣來,他用力抬起一隻手,劉流忙一把握住,血人嘀咕了一句半句,劉流沒聽清,忙側首俯入他嘴邊,血人說道:不要急,慢慢來。不要急,慢慢來。劉流沒想到這時候他還關心自己練武的事,心裡更是悲涼,喊道:爹,你別說話,你沒事的。血人說道:爹怕你做傻事,荅應爹,不要去報仇,也不要去報官,魔門咱們小家小姓惹不起,等葬了爹爹,便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回來。劉流用力的握著雙拳,嘴唇處血跡斑斑。劉流在不停的說著魔門、魔門。血人不放心瞑目,掙扎著說道:要給劉家留一條根,你不要報仇,不要報仇,你荅應爹,你荅應爹!劉流用力點點頭,血人似乎笑了一下,說道:好孩子。三字說完,頭一偏,離開了這個吃人的世界。劉流這時反而不哭了,他抱住自己父親的屍身,踉踉蹌蹌走出人群,小心淌過了小水溝,來到莽林的青松下說道:爹爹,您喜歡這龍松,從今以後,可以讓他們永遠陪著您。爹爹,等孩兒報了這大仇,孩兒便回來陪伴你。直到半夜,才用手掬了個大坑。將屍身埋了,坐下喘氣時,才發覺手指痛得歷害,藉著淡白的月光,只見雙手鮮血淋瀝,右手食指巳見指骨。十指鑽心,劉流痛得不停哆嗦。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流才從惡夢中醒來,他在墳頭坐了一會兒,覺得身子有了一點體力,便堅持著打了一遍太極拳,這是他的立身之本,他到死也不會放棄。一遍打完,覺得四肢有一股暖暖的熱意,這與以往不同,他心中大喜,又打了一遍,只覺熱意更甚,人反而更有精神了,有了希望,他自是不會放棄,一遍又一遍打下去,募地,丹田生出一股暖流向四肢百骸湧去,失去的力氣正一點一滴回來,劉流高興得大叫,又打了十多遍,直到力氣不再增加,便停了下來。
劉流用一個笨法子看自己功力恢復了多少,試過後失望不少,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不到,劉流想憑目前的功力只怕殺不了劉二,只有苦練恢復功力。靜下心來練了幾天,功力根本沒有增加一點。劉流心中焦急,卻又不肯放棄,苦苦想了一夜,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記得太極拳還有一套陰陽訣,他記不太真了。
他又苦苦想了一夜,才記八句歌訣的四句:太極陰陽少人修,吞吐開合問剛柔。生剋二法隨著用,閃進全在動中求。他這時才懂了龍五所說的以大克小,以斜克正的道理,他對高低、進退、出入、攻守之別有了更深的認識,他將這些融入拳法,不知不覺邁進宗師的境界,只等來日功力恢復,便也是一位武聖了。
他有了這份武功,自不怕莽林外沿的小魔獸,他進入林中,又苦苦練了半月,直到純熟無比,才出了林子。他認得那劉二,據那斯吹噓,稱自己是五魔陰溪的徒弟。劉流知自己現在只怕敵不過那陰溪,但小村魔門徒眾級別不高,想武功也不會高到那裡去。
他先回到家中,睹物思人,心中更是悲涼。他先將老人的衣物,被褥,枕頭等拿到院中焚燒。又將老人的醫書,書信拿到院中,正準備丟入火中,突然,他看到一信封上熟悉的字體,他怔怔看著,嘴裡不由自主的說道:小龍女。小-龍-女。這時他才想起魔門與光明教廷是一對死敵,又怎會走到一起。歐陽修為什麼叫龍九,他與龍五又是什麼光系。自己本來是在這萬里莽林那一頭,又怎會到了這裡。小龍女是不是光明教庭的聖女,她所說的靈珠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她與自己的爹爹什麼關係,爹爹怎會有她的信。……。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劉流根本理不清,想自己反正沒有辦法,只有走著瞧了。
等天黑了,劉流將四兩拔千斤反著使用,便是一門令龍五也歎為觀止的輕功,自然沒人發覺的到了劉二的家中。劉二自加入魔門,改了名叫劉發財,他也確實發了財。劉二本是村上潑皮的頭頭,加入魔門,學了幾手武技,便神氣起來。劉流早從鄰里那裡聽到父親被打死的緣由,父親本與劉二潑皮有過節,那天,劉二吃壞了肚子,便派人請父親,那知父親手頭有個生命垂危的病人,晚去了給劉二就症,又不知何故發生了口角,便遭到劉二等潑皮的毒打。
飛過牆頭,將身子貼在木樑上。劉流自吃了真靈果,耳目之聰,此刻雖在院前的木樑上,可整個二、三十畝的劉財主家就是落根針,劉流也知道。
劉流聽到裡面劉二的聲音:師付,這次刺殺皇太子失敗,二公子又作何打算。有人回荅道:二公子神機妙算,自會有後招。沒想到如此周密的計劃競然沒有成功。那梅林的人果然利害,我們五個都不是此人的對手,奇怪的是,精靈族也派了一位魔導師。劉二說道:是不是出了內奸,梅林那人從不管世俗閒事,這回怎麼也來了。那聲音說道:我也是這樣想,我懷疑光明教廷那個龍九,聽人說那人是大盜歐陽海的兒子,叫歐陽修,是光明教廷的長老,也是莽林郡的執行官。劉二說道:那小子混得倒賴,師付,我們該怎樣辦,南湘國派使者過來了。帶來了金子一千兩,秘銀一百斤,大朝珠十顆,還有八品火狼的禸核一枚。那聲音說道:這些黑鬼真是小氣,叫他們再加十倍的財禮過來,我還要修羅蛇的內核一枚。喬冶·西斯可不好對付。劉二說道:我們幹嘛去怠西斯家族,搞不好吃不了兜著走。那聲音說道:西斯家族自有公子去對付,我們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為。劉二有點詫異,說道:二公子怎會去對付西斯家族。那聲音說道:有句話說得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們與公子作對,公子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劉二問道:大公子為什麼要對付那劉老頭,他是個走方郎中,不值得我們為這樣一個人打人命官司。那聲音說道:他不是與你有隙麼,這次正好為你解了恨,不是很好麼。劉二說道:可兄弟們不理解,那老頭對我們有恩,我們打打殺殺,沒有那天不破皮傷骨的,都是那老頭救治的,我們雖是潑皮,可對恩人幹下這樣的事,我們可沒臉在這江湖上混了。你帶人傷了那老頭,師父,你這是要我劉二不忠不義啊!那聲音道:混什麼狗屁江湖,我魔門可與這江湖九門十八派什麼關係也沒有,我魔門可是---,好了,你不要多問,我魔門不會講什麼道義,為達目地,不擇手段,這才是我魔門行事準則。劉二說道:可那老頭行善積德,為人和藹,莫不是我們搞錯了。那聲音說道:寧肯錯殺,也不能錯過,此人姓劉名斌,又是行走郎中,且醫術高明,那裡會錯。劉二又問道:這老頭真與那聖女有關係麼,大公子這般做法,不會讓光明教廷反目成仇麼。那聲音說道:我們那裡去理會這些,反正上面怎樣安排,我們就怎麼做。
劉流這時已經聽出那聲音是五魔中的老五陰溪,並且知道了是陰溪殺害了自己的父親。他痛定思痛,自然不會去幹那種拚命勾當。劉二繼續說道:師付,以後這種行事我可不會做了,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做這種欺辱婦幼老儒的事。陰溪說道: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徒兒,一入魔門,這身子就不是自己的。師付這一生幹過多少錯事,可師付從來不後悔。魔門這些年發展教眾何止百萬,為了實現理想,那一個不是願意拋頭臚灑熱血。劉二說道:大公子當了皇帝,真的會讓師付鎮守一方、牧民一方麼。陰溪說道:當然,只要這次我們能完成此事,功勞可不比刺殺那皇太子小。劉二問道:聖女真的到這裡來了麼,真的帶了靈珠麼?
陰溪說道:師尊他老人家也會來,此事自不會錯。有師尊他老人家在,自然不怕光明教庭的人。奪了靈珠,師尊吸了內附的光明神聖龍鬥氣,那天下誰能是師尊的敵手,大公子有了這樣的邦手,自是事半功倍,早早的成為天下之主。師尊他老人家又不會要了我們小兒輩的功勞,自然這天大的功勞會落在為師頭上。
劉流不知道聖女會不會是小龍女,但既然有了消息,自是不可錯過。從木樑上退下來,翻過院牆,又小心出了村子。來到劉斌的墓前,劉流不知說什麼,他怔怔的看著,腦中一片空白。這時,身邊風聲突起,劉流大驚,跳過一邊,拿開架式。只聽見咯咯一聲笑,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藥罐子,在這裡幹什麼!這是什麼把式,準備種大北菜麼!嘻,真是醜死了。劉流見是那頑皮的阿辰,忙收了架式,說道:又背著爺爺出來了,你不怕爺爺擔心麼。阿辰摸了摸火狼的頭,說道:他才不會擔心呢,他有景兒陪著,那麼想到辰兒呢。劉流低頭抹去淚水,說道:還是回去吧,你還小,不懂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苦的。阿辰上前認真看著劉流的臉,說道:藥罐子,你流淚了麼。劉流不語,抬頭看天邊的月亮,那是滿月,純白純白的,浮在那無邊黑暗中。阿辰也抬頭看月,看了半天,看不出與平日的月兒有什麼不同,疑問道:你的心上人在那月兒裡麼,大哥哥的心上人便在那月兒裡,大哥哥也這樣看著那月兒流淚。劉流沒問那大哥哥是誰,要是他知道阿辰口裡的大哥哥便是陰溪說的大公子時,不知作何感想。阿辰繼續說道:我看著大哥哥傷心,我也傷心,大哥哥流淚,我也流淚。
茶壺煮餃天知曉,
書兒無理地為憑。
兩字聽人呼不孝,
一生誤我是真知。
辰兒突然用傷感的語氣背了一首詩。劉流聽了吃了一驚,聽這語氣,定是辰兒那大哥哥的,辰兒學他說話,這語氣悲涼淒惻,無以復加。劉流勸道:你還是回去吧。辰兒說道:爺爺不要我了,回去幹什麼。藥罐子,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上來死死拖著,劉流纏得無法,又想自己一時之間也報不了仇,聖女是不是小龍女也要她到了小村才會知道,劉流點點頭,說道:你放開我,我去就是了。
兩人奔入莽林,辰兒施展魚龍十八變的九變之法,如一隻鳥兒在林中輾轉自如,翩翩飛翔。劉流自然差之較遠,辰兒便將魚龍十八變的口訣與運勁使力的法門一一說出,劉流是現代人,自然不知這武技非家人非師徒不傳,他能多一藝傍身,自然欣然習之。就這樣,一個太年幼,一個不再乎,這古今最高絕的輕身術傳給了不姓梅的外人。
辰兒只會魚龍十八變的九變,運力使勁之法自己也有許多弄不明白,自然解說不清,劉流聽得一頭霧水,只好將四兩拔千斤的法門用於魚龍十八變上,倒也貌似學會了五、六變,得了辰兒不少誇獎。
兩人在莽林中奔走了一個時辰,林中的魔獸越來越高級,有幾次,劉流看見四品的青獅越過,但不知懼怕甚麼,只用紅眼瞧了一眼,便遠遠的逃開。兩人又奔走了半個石辰,便來到一處小湖邊,小湖明如銀鏡,淺水處開滿火紅色面盆大小的蓮花,一些低品的火鳥在花間相互吐著拳頭大小的火球,那些蓮花也不怕這些火球,火球過後,反而更加生機盎然。
辰兒放下小火狼,說道:美麗吧,大哥哥帶我來第一次,我也被迷住了。以後我心裡不痛快,便來這裡看蓮花,吃一吃火蓮子,心裡便舒服了。劉流想你這小女孩又有什麼真正的不痛快,真正的痛苦又豈是這些外物能釋解的。辰兒看了看在湖邊昂首踱步的小火狼,說道:這裡是貝貝出生的地方,貝貝的媽媽與光明教廷的神龍打架,受了傷,生貝貝時死了。我爺爺和貝貝的媽媽是好朋友,所以貝貝來我家了。貝貝還小,爺爺說貝貝還是小寶寶呢,他還沒長牙呢,我們家每個月要來這裡一次,採取火藕汁喂貝貝。劉流從沒想過有什麼的魔獸能與神龍搏鬥,除非聖階,難道說這小火狼是聖階魔獸生下的。
辰兒又說道:貝貝真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媽。藥罐子,你有媽媽麼。劉流想到地球上的母親由於下崗,省錢沒買降血壓的藥,結果得腦溢血死了,心裡難過,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下來。辰兒見他這般行狀,也嗚嗚的哭了,哽咽道:我也沒有媽媽,我也沒有媽媽,我好想媽媽。
劉流上前一步,將辰兒抱在懷裡。辰兒一進到劉流的懷裡便放聲大哭,一直到昏昏睡去。劉流找了一個乾燥的地方放下辰兒,又從她背著包祔裡尋出一條毯子似的厚厚的黑布攤在地上,將辰兒抱著放在上面,沒想到那黑布一沾地便發熱,倒似前世常用的電熱毯。劉流想這小妮子寶貝不少,又從背祔裡拿了一件毛皮給她蓋上。那毛皮入手極輕,可展開卻有兩米寬,三米長,競然也是一件寶貝。那小火狼與那火鳥玩了一會兒,自去鑽到毛皮裡,爬到辰兒的胸前睡了。劉流想這小火狼倒好飼養,不過不是這麼乖,按小姑娘的性子,也耐不了那個煩。
等一人一狼睡下,劉流便走開去,四處看了看。月光下的湖水分外迷人,銀色的水面映著火紅的蓮花,而遠一點的地方,泛起的碕漣像水面一件又一件白金手飾,熠熠生光。劉流不知道小龍女在何方,但現在,他相信小龍女還活著,只是為了一個自己不瞭解的原因,不能與自己見面。這一年多的思念,這半年的尋找,劉流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放下這個並不美麗的女人。有時,他為自己癡念害怕,想她忘了自己,自己情何以堪。劉流前世是哲學系的高材生,可這種專業,你沒有後門,根本不可能找到就業的機會,中國根本不需要劉流這種有了自主意識的哲學家。沒辦法,劉流的父母只好借了一萬多塊錢,送劉流學了數控機床,可沒想到,這會送了兒子的命。
辰兒在夢裡叫著爺爺,劉流想小姑娘只是嘴硬,心裡卻捨不得養大自己的爺爺。劉流瞇了一會,等太陽升起,便起身打起太極拳。太極拳可快可慢,但練拳勁蓄內力時,一般打慢為主,劉流卻打得極快,轉眼間打了一遍,後又不段重複,直到百遍後才慢慢調均吁吸,緩緩打起來。這時,辰兒醒來,先習了家傳的鬥氣,又看了劉流打了一遍太極拳,搖搖頭專心打起家傳的梅花拳來。梅花為五五之數,梅花拳自然以五為主數,每一招有五種變化,共有二十五招,一百二十五種變法。又有五種步法與之相配,繁雜之極,只有記憶天分高的人才能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