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略為整頓之後,四人改變了前進的方向,直向洪荒蠻古西面而行。
洪荒蠻古本就荒涼,一直往西,便是越發深入其中,不僅環境越發惡劣,而且周圍人煙日異稀少,偶爾看見一兩個人家已是很好的了,直到後來幾乎幾天不見一人,而且魔獸也越來越稀奇古怪,但還好肉都還能吃,四人終於開始了自力更生就地取材的工作,每天幾乎都吃肉,魔獸的肉,而且味道還不錯……
但嚴重的是,缺水!
人可以七日不食卻不可三日無水,缺水的危險是在洪荒蠻古中致死的一大因素。
碰上魔獸或許還能逃生,要是斷水,就必死無疑。
每每碰上個小流,盡力的儲存水資源,在洪荒蠻古中,這種細流是不定時出現的,有時候會出現十多條,有時候也會出現一兩條, 有時候出現的時間長達幾天之久,有時候卻不到半個時辰便消失的無隱無蹤,沒人知道水的發源地在哪裡,也沒人能夠找到,皖兒就這樣走走停停的斷斷續續碰上這些水流,也勉強熬得過去,而且此水十分甘甜潤口,不像普通的水,只需喝一口便能解渴,倒也省下了不少力氣。
食物和水的缺乏,已經勉強克服了下來。
晝夜的溫差,四人夜裡用玄力護體,盡量生點火取暖。
魔獸的威脅,四人輪流站崗,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不定的沙塵暴和各種突發情況,四人也沒有遇上什麼過於猛烈到無法對應的地步,所以目前來講一切還算不錯。
在洪荒蠻古中四種最大的挑戰,就在四人踏著沙土路過橫滿白骨的路中漸漸退去。
但是,最重要的事,幻村,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到了第15天,四人終於又見到了一個活人,略作詢問後,該人仍然沒有放下對四人的警戒,最後一句「沒聽說過」便匆匆離開,皖兒忍不住再次懷疑那老者是不是存心要騙他們的了。
根據一路來打聽到的消息,唯一明確的只是洪荒蠻古中,最荒涼的地方,便是西部深處。
西部深處,最荒涼的地方?!
幻村,無與倫比的安寧與美好?!
兩種極端的東西要是並存,那麼也應該早就被人知道各地的人蜂擁而至的來遊玩觀看這奇異的景象了吧?
「果然,還是騙人的!」
皖兒氣沖沖地道,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那一望無際的沙海,除了被風吹起的沙子飛揚而起,若隱若現的白骨像是猙獰的爪牙,飢餓的嘴巴一樣面對著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這燥熱的空氣和萬里無雲的藍天,別的沒有半點生命的跡象,就連魔獸都難以長時間的呆在原地生存。
簡直就是人間墳墓。
支持皖兒走到現在的,就是因為一位老太說過的一句話:造物神總是把最美的事物和最惡劣的事物放在一起的,這樣才能襯托出他們相互的特點。
所以她相信,洪荒蠻古最荒涼的地方,或許真有那傳說中的幻村。
而現在這種理念似乎已經油盡燈枯的地步,無法繼續支持她作為她的動力,她只覺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只因為自己胡亂的猜想把老太太隨口說的一句話當成了真理誤以為如此,其實當初那老太是因為老伴剛去不久,說出來的安慰自己的話罷了……
更何況,她是個無神論者,所謂的神,只不過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口上古玄力而已的普通人。
造物神什麼的,所作所為什麼的,也不是隨意相信的。
「這麼多天都沒有碰上一場致命的沙塵暴,已經很幸運了,要是來場大點的估計很難再回去,所以我們……」
皖兒愣是沒有繼續把「所以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句話說完,瞳孔驟然收縮,眼前的風沙走動漸漸加速,擦過臉頰的氣流明顯凜冽起來,空氣變得乾燥,不遠處巨大的聲響皖兒隱隱能夠聽到,總之她只想罵自己烏鴉嘴,比烏鴉更讓人討厭的烏鴉嘴!
一場沙塵暴要來了,一場比先前幾次都要狂大難以避免的沙塵暴!
「摀住口鼻……」
皖兒還沒說完,就感到眼前一晃,巨大的風壓壓下,沙石掠過肌膚,已經無法張口,幾乎能夠感受到沙土衝入口中的難受和乾燥,沙塵暴鋪天蓋地的湧來。
幾乎不用皖兒多說,另外三人也當即作出了最好的反應和最快的打算,四人沒有什麼好顧忌的,水資源已經儲存在了儲戒內,最重要的,就是四個人不要被吹得太遠還有在這次無法估計的災難中……活下來!
皖兒能夠感覺到,手中緊抓的沙子迅速的從指縫間流去,告訴的氣流將周圍整個沙土都滑動起來,就像大地在移動一樣,皖兒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東南西北難以分辨,甚至有時候連自己的左右都無法感知,體內的水分飛速流失著,雖然不至於到要命的程度,但要是繼續這樣無止境的吹下去,結局當然是必死的!
面對席捲而來的沙浪,紫虛靈火不受控制的飛射而出,如同一道長長的火鏈,極好的控制住了自身的熱度,把四人不同距離的連在了一起而不至於被分離的太遠,還好紫虛靈火擁有自己的意識,不然讓皖兒親自來的話,估計也是分身無術,雖然對她的消耗不小,但有著充足的丹藥儲備的皖兒,還是能夠補上,浪費得起的。
不知在風沙裡轉悠了多久,皖兒終於趕到鼻尖的沙土漸漸停了下來,但一直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起來,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昏昏沉沉的腦袋明明感覺自己能夠把握理智,明明想要抬起手站起身尋找其他人,但卻一直沒能實現,直到紫虛靈火從她手中斷開,她才不甘的閉上了眼睛,但還未徹底放棄,總覺得,就這樣結束了,有些狼狽呢。
入夜,氣溫驟降。
極低的氣溫,幾乎能迅速的將呼出的熱氣凝結成冰晶,沙子變得像是冰塊一樣,哧人的寒氣絲絲滲透進皖兒的肌膚刺激著她的每個細胞,把她從漫長的困意中拉了回來。
經過一小段時間的休息,皖兒很快便醒了過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回想了一下先前發生的事,最後突然想起來,其他三個人上哪去了?!
紫虛靈火是在她昏迷前才斷開的,那是沙塵暴已經停了下來,這說明其他人應該也在附近不遠處,那麼到底會是在哪裡?!
皖兒吞下幾顆丹藥恢復著玄力和體力,現在已經不是節省的時候了,稍有不慎便會命喪荒野,皖兒還能感受到翎天傳達來的生命信息,起碼他沒什麼大礙,那翎冥和翎昊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略作調整後,皖兒起身走了幾步,感覺狀態好了許多,但要是再來一次那樣的沙塵暴,估計就真的熬不住了,不過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坐以待斃,夜間的洪荒蠻古,是充滿殺穆的,現在的她,還是走起來會更加安全。
而且她也抱著一絲希望,能夠順便找到另外三人。
但沒走多遠,皖兒便被眼前驟然出現的景象驚呆了。
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黑色的林間充滿了神秘。
它就像是一座聳立於蠻荒之巔的威城,屏住它沉著的呼吸,在這黑色的夜空中平靜的眺望沙漠!
皖兒幾乎能夠聽見它跳動的脈搏,一片巨大的沙漠綠洲!
……
把時間倒流回之前,視角調轉回那間「鬼屋」裡。
皖兒等人剛走,老者靜坐了幾分鐘,身子不動如山,直到最後才憤恨的痛惜,看著櫃檯前被挖去的一小塊地,無不悲歎可惜了那九龍火雲花,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拿走了。
「不就是一朵九龍火雲花麼?又不是你的東西花的又不是你的錢,只是讓你來演一場戲而已。」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名素衣少年,一身的素衣和普通人沒什麼差距,但無法忽略的容顏和他淡藍色的眼眸,讓人不由得生出重視之色。
秦洛!
「哎呀,也就只有你們才拿得出這麼大手筆,要是老夫我還不知道要心疼多久!!」
老者對少年突然地出現並不奇怪,因為這少年根本就是一直躲在暗處,只不過將氣息隱秘了才沒被那四人發現。
「夠了,身為天瀚學院的院長,要是只有這麼點氣量,天瀚學院也不會有今天的名聲,我倒想問你,對於那三個男的,你怎麼看?」
秦洛並沒有因為老者的恭維有什麼表現,老者見他不吃這套,嘿嘿的笑了一下,「翎冥,翎昊,翎天,嗎?這三人雖然看不出實力,但似乎也不弱,翎冥能夠有理明智的選擇自己所需的,不錯,而翎昊能為團隊著想也實屬不易,至於那翎天……」
老者猶豫了一下,目光顯然沒那麼讚許:「竟然只要了個琥珀,看樣子也不是什麼見過大世面的人,只為追逐華表而已。」
老者不屑道,秦洛卻是不為所動,「真的是這樣嗎?……」
「什麼?」
「你可知那顆琥珀是從何處拿到的?那是皖兒母親的遺物!」
「翎皖兒的母親,難道那個小姑娘就是他們的女兒……」老者驚訝道,似乎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突變。
「也對也對,難怪你連那東西都送給她了,這樣一來就都說得通了……」
老者囔囔自語道,突然又皺了皺眉,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那你又讓他們去那個地方!你可知道西部有……不行,既然是他們的女兒,我就不能看著他們去送死!」老者剛欲離去,秦洛的聲音卻在後面把他止住。
「你若踏出去這裡一步,今日便是你的末日,明日天瀚學院定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