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的目光一直緊緊鎖著她,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本來嘲諷的眼神瞬間垮塌了下去,痛苦與不捨瀰漫了上來。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背影,可是眼前只剩一場虛幻,化成空氣中的一聲哀歎,他慢慢的收攏五指縮回到身側。
恰巧蘇離在此時突然轉身,他立刻又恢復了冷漠的面容。
她站在那裡,彷彿隔著重重迷霧張望著他,心裡好像有千軍萬馬在叫囂著攢動著,讓她做了一件至今想起來仍然覺得臉紅心跳的事情,她忽然跑過去,在唐缺一臉的驚訝中將柔軟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唇。
沒有任何別的動作,只是四唇相對,半晌,眼底浮上溫柔的笑意,她輕聲說:「再見,唐老鴨。」
唐缺努力壓抑著抱住她的衝動,身體的每個細胞,每根血管都在張狂的想要擁她入懷,狠狠的吻上去,他絕望般的注視著她的背影,眼睜睜的目送她轉身離去,那一刻,他彷彿聽見了心底破碎的聲音,她不會再回頭了,這一次,他們徹底的完蛋了。
何靈閃身進來,與對面而過的蘇離點頭打了個招呼。
蘇離隨手帶上門,眼神無意的瞥過,正看見何靈將一塊切好的蘋果遞到唐缺的嘴邊,他眼神溫柔的張開嘴,笑容像桃花一樣綻放。
大門關合,裡外已經是兩個世界。
眼角的那滴淚終於滑落,她輕輕摸著肚子,寶寶,跟爸爸說再見吧。
蘇離在沒有任何醫生允許的情況下出院了,季楠買完粥回來,看到的只是一張整齊的床鋪,他瘋了一樣的在整橦樓裡躥來躥去,結果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蘇離回到了他們曾經居住的貧民窟,房子依然還在,過道的磚牆上用紅色的油漆寫著拆遷,飄搖多年的貧民窟很快就要被夷為平地,居住在這裡的人將迎來新的希望。
她將屋子裡裡外外的打掃了一遍,換上新的床單被罩窗簾,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樓下有一個公用電話亭,她給詩音打了個電話。
「我們已經從醫院離開了,阿離,你還好嗎?」詩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寧修他怎麼樣?」
「他醒來後就拒絕治療,我只好帶他離開,我們住在咱們提前租好的那間小屋,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有些事情要解決,暫時過不去。」
「那你自己小心,盡快買部電話,我們也好聯繫。」
「嗯,你好好照顧寧修。」
掛了電話,心頭湧上一股酸澀,寧修一定是猜到了他可以得到免費治療的原因,所以,他寧願斷藥,也不想用他的病來束縛蘇離的自由。
蘇離沒有錢,連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沒有電腦,她就沒有辦法工作,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她很快就看到一張招聘廣告,一家超市在招聘收銀員,她去應徵,因為心靈手巧,長相秀美,很快就被錄用,一日兩餐,中午和晚上,這正好解決了她的吃飯問題。
就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著,白天上班,晚上回小屋看書,跟寶寶講話,在這個沒人打擾的世界,她要平平安安的將他生下來,現在對她來說,這個寶寶就是唯一的希望。
這日從超市下班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拐進熟悉的小胡同,隱約看到有人站在樓門口,手裡還拎著什麼東西。
那人在抽煙,聽見腳步聲便抬頭看來,急忙掐了煙,張口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老婆,我等你半天了。」
蘇離沒搭理他,直接越過,當他是空氣。
季楠趕緊追上來,晃了晃手裡的飯盒,「老婆,我可帶了祖傳雞翅給你。」
聽到有雞翅吃,蘇離總算給了他點好臉色,這些日子以來,他就像個橡皮糖一樣整天粘在這裡,打不走,罵不走的,後來,蘇離就懶得跟他計較,他喜歡來就來,她就當他是門口的電線桿子。
季楠是進不了屋的,每次都站在門外苦聲哀求,她也不給開門。
叫了半天老婆,人家才將門拉了一條縫,塞過一隻空飯盒,還補充一句:「下次記得給我帶秘方。」
季楠哭喪著臉,一副霜打的模樣,不過隔幾天,他又會屁顛屁顛的跑來。
趁著超市有半天假,蘇離便坐公車去醫院做檢查,還是那個姓劉的女醫生,每一次都為她做免費檢查。
「胎兒發育的很好,只是要注意跟進營養,東西都被他吸收了。」
「嗯,我記下了,謝謝劉醫生。」
蘇離剛要離開,忽然有人敲門而入,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熟人,一時進退兩難。
「蘇離,你怎麼會在這兒?」姚寶姍一臉驚喜的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蘇離急忙下意識的護住肚腹。
「我……我有些發燒。」蘇離撒了謊,勉強衝她笑了笑。
「最近感冒的很多,我也有些頭疼,正想讓劉醫生給看看。」她挽過劉醫生的手臂,親熱的說:「這是我的朋友劉惠,以後可以讓她給你免費看病。」
蘇離一愣,看向劉醫生,原來她們認識,心裡不免有些牴觸,不是不肯相信別人,而是她太在乎這個孩子了,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她要百分百的護他安全。
「那我先走了。」
蘇離要走,姚寶姍卻一把拉住她:「別著急啊,我馬上就看完了,請你吃飯。」
「不用了。」
「咱們是朋友嘛,別跟我客氣。」
「真的不用了,我下午還要上班。」
見她拒絕的堅定,姚寶姍只好說:「那好吧,改天再約你。」
蘇離笑了笑,匆匆的轉身離開,她想,看來必須要換一家醫院了。
姚寶姍只是有些小感冒,劉醫生給她開了藥,她放進隨身的手袋裡。
「劉惠,她得了什麼病啊?」
「誰?」劉惠埋頭寫病歷。
「剛才出去那個?」
「哦,她啊。」劉惠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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