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他是誰啊?怎麼喊你老婆?」
蘇離解釋不清楚,索性岔開話題:「洪烈,你的傷都好了嗎?」
「好的差不多了,我是偷跑出來的,你知道稀飯那傢伙,膽小如鼠,說什麼怕感染怕見風,好麻煩。」他嘴上說著麻煩,但臉上一點厭煩的表情也沒有。
蘇離笑起來:「西凡是關心你,你別不領情。」
洪烈嗤之以鼻,瞧著她馬上態度一轉:「我是專門來謝你的,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經掛了。」
「那你準備怎麼謝,你可是兩手空空來的。」蘇離故意調侃他。
洪烈臉一紅,手揉著自己的頭髮,嘴裡小聲的嘀咕:該死的稀飯,我說過要買一些水果的,他偏偏不讓,說那樣太俗氣。
蘇離笑出聲音:「逗你的。」
洪烈恍然大悟,指著她說:「你個小騙子,學壞了,都是跟我哥學的。」
一提到唐缺,蘇離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目光不自然的移向窗外,那裡有一棵看樣子已經有年頭的大榕樹,此時粉粉的開了一樹的花兒,像雲一樣壓在枝頭。
不時有鳥雀停留,嘰嘰喳喳的叫著。
洪烈歎了口氣:「小豬,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哥呢?」
蘇離轉過頭,笑著問:「我怪他做什麼?」
聽她語氣中帶著很濃的嘲諷意味,洪烈急忙解釋:「我哥他真的不容易,從他父母去世後,他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會無憂無慮的笑,他才活著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真的,你是第一個。」
「我寧願不做這個第一。」
「不,小豬,他愛你,我敢用這顆腦袋保證,你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那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這個……也許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對他來說,重要的東西太多,有我沒我都一樣的。」蘇離覺得自己今天太過於鑽牛角尖了,平時這些話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也許是知道自己懷孕,所以,心裡那道防線便有些潰散的跡象,說完,她才撫著額頭:「對不起。」
「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們的地方,是我們一直在虧欠你。」
洪烈歎了口氣:「你休息吧,我再來看你。」
走身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麼,扭頭對她說:「我聽西凡說,哥為了救你,被礁石撞斷了兩根肋骨。」
蘇離倏然睜大了眼睛,原來是他從河裡把自己救了上來,心中頓時湧上複雜茅盾的情緒,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想見到他,然後問個清楚。
「對了,他好像就住你隔壁,不過,醫生說他這兩天一直不在。」
一牆之隔的距離,他們曾經離得這樣近,可是他都不來看她。
洪烈一走,蘇離便跳下床,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穿上鞋子往隔壁跑去,門口站著兩個人,是季楠的手下,看見她出來急忙喊了聲嫂子。
她對這個稱呼簡直是束手無策,索性裝做沒聽見。
隔著一扇門,彷彿所有的悲歡離合都與她遠離,只想著趕快看到門後那張臉,那個熟悉的身影,深呼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恐怕連她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在。
他坐在床上,手上吊著點滴,聽見開門聲,警惕的望了過來。
只是,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背對著門,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那裡,此時正在削蘋果。
似乎覺察到了唐缺的目光,她也跟著回過頭。
美艷的雙眸,小巧的下巴,不施脂粉的臉上帶著絲淡淡的驚訝。
蘇離的動作僵住,一時不知所措,這個女人她認識,當紅的明星何靈,曾經是唐缺唯一承認的情人,她還去過人家的別墅,看過人家的現場真人秀。
「你好了?」唐缺開口,語氣淡淡。
蘇離沒有回答,慢慢走向床邊。
何靈嫣然一笑,急忙放下手裡的蘋果,拿過一把椅子:「是來看三少的吧,請坐。」
蘇離默默的坐了下來:「謝謝。」
「你們聊,我迴避。」何靈能跟在唐缺身邊這麼久,自然有她的獨道之處,她懂察言觀色,也懂進退有度,她會爭風吃醋,但是從不做到明面上。
屋裡只剩下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桌子上的花瓶裡插著一大束鮮花,上面的留言貼兒還沒有摘掉,赫然是姚寶姍的名字。
「什麼事?」唐缺表情冷淡,這讓蘇離的自尊心大受打擊。
「聽洪烈說,你受傷了。」她醞釀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
「沒事,死不了。」唐缺依然是拒人千里的口氣:「怎麼,要感激我?」
「是,謝謝你。」
「還想再陪我一個月?」他笑了起來,笑得很欠揍,「我還真有點想念你的味道了。」
蘇離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怒,一雙手在身前絞緊。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哦。」他坐直了身子,可能是因為牽動了傷口,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蘇離想要伸手幫忙,卻被他的冷漠拒絕在外,最後只是動了動指尖。
「蘇小姐,上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所以,請不要再打擾我,你讓我很困擾。」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這是她醒來後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問明白了,也就死心了。
「救你?」他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我是想抓到宇文策,救你只是順水人情,更何況你放了洪烈,我自然是要感激你,你不會認為我是專程去救你的吧?」他笑得諷刺,好像在笑她的自做多情,自以為是。
這樣的笑容讓蘇離十分受傷,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
原來她說服自己拼了自尊來找他,換來的卻是這樣自取其辱的答案,他依然還是那樣冷血無情,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過,是她太天真了。
「對不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蘇離起身,眼中湧上一股濕意,手不自覺的摸上依然平坦的小腹,以後,她該怎麼對這個孩子說起他的父親呢?
唐缺的目光一直緊緊鎖著她,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本來嘲諷的眼神瞬間垮塌了下去,痛苦與不捨瀰漫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