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單純,卻換來唐缺厭惡的目光,瞇起眼睛看她:「我最討厭的就是乾淨的東西,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坑髒的。」
「可是,你的衣服都很乾淨啊。」蘇離又聽見胖嫂高了八度的喊聲,提起地上的衣簍,快速跑了出去。
跑到門口,忽然又回頭衝他笑:「唐缺,我今天要在你的襯衫裡放上向日葵,太陽花,陽光並不討厭,寒冷才讓人畏懼,唐缺,你害怕過嗎?」
未等他反應,她便掩了門,溜之大吉。
唐缺,你害怕嗎?
攤開掌心,掌紋零亂,一束陽光自窗簾的縫隙裡折射進來,在他的掌心上落下一小圈光點,他像是被燙著了,急忙縮回手。
清晰記得那一日,頭上的白熾燈亮得像是炎陽,光亮刺進他的眼中,他睜不開眼睛,全身都痛,那些人邪笑著說:「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睜開你的眼睛看著,這就是王法。」
記憶中斷,他忽然笑起來,面容淒愴,是啊,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不再相信什麼王法,開始討厭光明。
這個世界是一個黑暗的控體,陽光對他來說,早就被拆卸入腹,不知所蹤。
他走出去,對胖嫂吩咐:「小豬以後不用再洗衣服了,她只要專心伺候我就夠了。」
小豬是三少爺帶回來的,她與三少爺是什麼關係,胖嫂無從去猜,但是她的心裡有一桿秤,知道這兩頭的輕重,對小豬也不像黑伯那樣嚴厲,反倒諸事為她多考慮一些,做人游刃有餘,這也是胖嫂在這裡能做管事二十多年的原因。
她恭聲回答:「是,三少爺。」
蘇離今天比平常早半個小時完成工作,因為胖嫂突然說,唐缺的衣服全部要扔掉。
她皺了皺鼻子,從後山採來的向日葵花瓣自然是用不到了,不想浪費便放到陽台曬乾,他還真是個小心眼兒,就那麼討厭陽光嗎?他又不是吸血鬼。
手裡擺弄著一朵小向日葵,慢慢踱到房門口,門推到一半兒,忽然聽見裡面傳出奇怪的聲音,探頭一望,頓時一張臉紅成番茄。
這間傭人房一直有三張床,呈梯型排列,她住進來的時候,左側那張床是空著的,許翠說床的主人叫美清,回老家探親了,而現在,那張空床上正糾纏著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對著蘇離的視線是男人一頭利落的短髮,以及掩在襯衫下面不斷挺動的軀體。
她的手僵在把手上,竟然忘記了離開。
男人聽見聲音,慢慢回過頭,一雙迷離的桃花眼,泛著濃重的情yu,嘴角的弧度永遠是一種玩世不恭般的上挑姿態。
他是那個二少爺,唐翊,被她噴了一身水的男人。
蘇離終於想起避而遠之,立刻關上門,隔絕了他戲弄般的目光。
握著手裡的向日葵花,快步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忽然有人拽住了她。
她回過頭,就看見穿戴整齊的唐翊正瞇著一雙桃花眼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