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風墨涯眼中閃過一絲不滿,慕軒輕描淡寫地記過話頭,「前輩自然有自己的考慮,瓊柯不過是太過傷心親人的離去。前輩千萬不要見怪。」
看著低頭不語的凌瓊柯,風墨涯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她與剛才說話的那個男子,感情一定很好吧。否則,驕傲如凌瓊柯,怎麼會准許別人代替自己說話。
看著少年淡定外面下潛藏著的那一分擔憂,看著凌瓊柯雖然不服但是強忍住不滿的神情,風墨涯心中有了一絲最真切的感受。那個在仙界時,除了自己,對其他人永遠不屑一顧的高傲女子似乎已經永遠消失了。
風墨涯眼看著兩人,眼中上閃過一絲晦澀難明的光芒。他淡然說道,「魔界的封印已經牢固,千年之內再沒有憂慮,你們繼續守護此地。」
繼續守護此地,陣宗掌門心中猛然一陣悲哀,他突然跪了下來,「敢問前輩,三宗的宿命要何時才能破解?我等莫非永生永世都不能離開這片大陸?」
掌門都跪了,陣宗弟子彼此看了一眼,也嘩啦啦地跪了下來,另外兩宗的人見此情景,也紛紛下跪。
慕軒一手拉著凌瓊柯,一手拉著徒希凜,死命地拉著兩人下跪。
風墨涯看著跪了一片的人,冷然道,「你可知三宗宿命為何?」
陣宗掌門連頭也不敢抬,恭敬道,「看守魔族封印,制止魔族重回世間。」
風墨涯冷哼了一聲,「你能知道便最好了!若是有一日魔族滅絕了,你等宿命就可破解。」
雖然不明白風墨涯和陣宗掌門的對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三宗弟子也聽出似乎蒼茫大陸外還有別的世界!而三宗是被強行困在這個世界的!
慕軒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蒼茫大陸是個牢籠這件事,掌門曾經和自己粗略地講過,但是,這魔族的存在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陣宗掌門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流出淚水,「連當年戰神都無法滅絕魔尊,只能將其封印,我們真的永生永世只能守著這片大陸麼!」
風墨涯不再看陣宗掌門,他的目光透過通天塔,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好半晌,他喃喃道,「魔尊,竟也有千年了……」
風墨涯一甩袖,突然道,「想要離開這裡,倒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陣宗掌門臉上頓時露狂喜的神色,「謝謝前輩!」
「但是……」風墨涯的話鋒一轉,「魔族還需有人看守,所以我不可能讓你們全都離開。」
這是在意料之中,陣宗掌門點了點頭,「一切聽從前輩吩咐。」
「你們選出三個人來接受一項考驗,若是成功,我就讓這三人離開蒼茫大陸,並且每隔百年,給三宗一次接受考驗的機會。但是若是這次失敗了……那麼爾等就永世看守魔尊吧。」風墨涯神情中露出一絲玩味。
三人!陣宗掌門渾身一震,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陣宗祖師最後的那個預言,他默然看了一眼慕軒,凌瓊柯和徒希凜。
目前劍宗掌門已香消玉殞,木宗掌門生死不知,陣宗掌門正是最有威望的一人了。他的意見對於決定這三個人來說至關重要。
三宗弟子皆都緘默不語,以示聽從陣宗掌門的決定。
「前輩,那三人就是……」陣宗掌門深吸了一口氣,「慕軒,凌瓊柯,徒希凜!他三人可全權代表我三宗接受考驗。」
「哦?」果然不出所料,風墨涯微笑,「那麼其他人,都給我離開這裡!」也不見他怎麼動作,不過是一瞬間,除了凌瓊柯三人,其他人皆盡到了通天塔外。
陣宗掌門神情複雜地看了通天塔,「但願祖師的預言沒有錯……」
「掌門慧眼,這三人正是我三宗最有天賦之人,若是他們無法通過那考驗,其他人想必更是沒有機會。」一長老勸慰道。
陣宗掌門點了點頭,「盡人事,聽天命。」
三宗未來盡在此一搏!
風墨涯的身下突然出現一把椅子,他悠然地坐下,「想必你們此刻都有許多疑惑,我難得心情好,可以先回答你們三個問題。」
徒希凜和凌瓊柯對視了一眼,最後同時把目光投嚮慕軒,示意問問題的機會交給慕軒。慕軒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了第一個問題,「請問前輩,當年三宗祖師來到蒼茫大陸的緣由為何?」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是要回答清楚卻需透露許多前情,風墨涯第一次正眼看了慕軒,看樣子,這少年還是有點小聰明的麼。
「這樁往事隱藏著許多隱秘,只是既然你問了,我也不隱瞞。千年之年,仙魔兩界曾爆發大戰,最後的結果是仙界險勝,魔尊被封印。只是,魔尊的實力實在太強,仙界就合力煉製了一見法寶鎮壓魔尊。這件法寶就是蒼茫大陸。」
整個蒼茫大陸竟然是一件法寶!天地間竟有如此神奇的法寶,恍然已經自成世界?三人都是神情一震,這麼多年來,自己都生活在一件法寶中?
風墨涯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三人,「這件法寶的陣眼便是通天塔!通常情況下,通天塔會自行鎮壓著魔界,而當通天塔綜合兩顆通天珠時,就會被全面激發,可抵抗魔族入侵。這也是萬一魔族破封而出,仙界交給三宗的保命手段。」
「只是,蒼茫大陸這法寶有一特殊之處,它需要自構成一個完整的世界,因此需要有凡人,有妖獸,有修煉者。當初你們所謂的三宗祖師結伴進入凌天宮尋找機緣,他們得了機緣,但是這機緣是需要條件的。因此才有了今日的三宗。」風墨涯淡然道。
風墨涯的話中透露出許多信息,但是他最後還是隱藏了一些什麼,慕軒卻也不再追問。他沉思了一會,「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魔尊現在在哪?」
風墨涯指了指腳下,「就在三宗腳下的山谷中。」
慕軒眼睛一亮,這才是三宗立宗此地的真正緣由吧。只是腳下的那個山谷,自己等人每次來回宗派都必須要經過那裡,誰能猜到這裡面竟然關著魔尊!
「好了,最後一個問題。」風墨涯好整以暇地看著慕軒,他倒是要看這少年最後會問出什麼問題。
慕軒搖了搖頭,「我沒有問題了。」
「哦?」風墨涯這次倒是有些訝異了,他看了一眼徒希凜和凌瓊柯「你們也不問問接下來考驗的內容?」
凌瓊柯直視著風墨涯,「無論什麼考驗,我都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的夥伴。」
夥伴?風墨涯的目光變得幽暗莫名,離開了自己之後,她竟是有了能夠完全信任的夥伴。
冷哼一聲,風墨涯說道,「那便試試看吧。」
等三人突兀地消失在通天塔中時,風墨涯喃喃道,「凌瓊柯,你如何毀了我的信任,我便如何毀了你的信任。」
「居然還有人掉進封印。」一個頭髮火紅的男子緩緩地睜開雙眼。
男子渾身赤裸,週身環繞著一條條粗大的鐵索,被束縛在一個巨大的平台上。每隔一刻鐘,就會有千萬道的劍氣不斷地攻擊男子,男子的身上不斷地出現猙獰的傷痕,然而男子的修為實在驚人,過不了一會,這傷痕就盡數消退。然而,新的攻擊又旋即出現,男子又開始出現新的傷痕。
如此週而復始,這般痛苦的日子,男子已過了整整千年。今日,是這千年來,男子第一次睜開眼睛。他的目光透過周圍的陣法,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突然,男子的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這千年來,本尊不斷研究這陣法,總算有點收穫。正好有人送上門來,本尊倒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翻天覆地。」
男子重又閉上眼睛,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原本圓融無缺的陣法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緊接著,一個人從缺口被吸到了男子所在的平台上。
男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那人,眉頭微皺,「卻是一個死人。」若是凌瓊柯在此,必定要驚呼,這人竟是木宗掌門凌封。原本三宗上下在山谷附近找了一圈,心中還報有一絲希望,或許凌封只是掉落山谷,搞不好還未曾身死,只是找地方療傷去了。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三宗上下永遠找不到凌封的屍體,心中也能永遠留有一絲希望。
男子皺了皺眉,「我說怎麼有人能瞞過陣法進到山谷中來,這人竟然已死,自然沒有了生人氣息,倒也是巧到極點。」
男子身上的鎖鏈名為鎖魔鏈,是仙界專門為了囚禁他所煉製。這鎖魔鏈不僅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更能禁錮他一身的法力。不過男子本就是天縱之資,這千年下來,雖然還不能掙脫鎖鏈,但也勉強能夠使用一些簡單的法術了。
看著凌封的屍體,男子的眼睛變的幽綠,「搜魂術。」凌封死去還不到九天,身體魂魄還並未完全散去,男子借由搜魂術還能得到凌封生前一部分的記憶。
由於凌封的三魂七魄已經散去大半,男子並不能得到他完整的記憶。此刻留下的是對凌封最重要的記憶。
男子有些不耐煩地翻看著凌封的記憶,裡面竟是些兒女情長,凌封最後的記憶就是他的妻子,和他的一雙子女。
漸漸地,男子翻看到最後那場大戰,他突然減慢翻看的速度。
「竟然是心魔一族。」
魔界有百族,其中心魔一族是其中最為詭異的一族。心魔族人無形無相,平時依靠彼此吞噬來提高功力。而他們一旦能夠得到一具軀體,實力會馬上大增。
男子當年以超強的實力統一魔界,魔界百族無所不服,心魔一族也不例外。這次,竟是心魔一族找到空子掙脫封印,試圖營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