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肆。」啪的一聲,宣明德的巴掌甩上了宣雨的臉,看著她嘴角泌出的血絲,他馬上感到萬分的恐慌和後悔。
宣雨捂著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再呸的一聲吐在地毯上,任那殷紅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綻開一朵血花。
她冷笑著看著宣明德,一字一句地道:「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心事了?你是巴不得我跟著媽咪一起死,也好過在你眼前晃動吧?」
「在你心中,你早就遺忘了我和媽咪,這十年,你過得很舒爽吧,你們一家四口過得多幸福啊,踐踏著我的人生,幸福著。哈哈,呵呵,宣明德,你去外面問問,有誰知道宣家真正的嫡小姐是我宣雨,有誰知道宣家還有一個被遺忘的女兒?有誰還記得我媽咪才是真正的宣太太?」
「宣明德,你根本不配當我父親,早知道這些年會這樣,我還不如跟著媽咪死了呢。」宣雨流著淚大吼一句,捂著臉奔跑著向門外衝了出去。
宣明德看著那被甩上的不斷晃動的木門,一個趔趄,跌坐在沙發上,一臉發白的怔怔地看著那關上的門,耳邊還殘留著她責問的餘音。
他算是什麼父親?
明明可以辯駁,他卻無話可說,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那一雙含著怨恨的眼睛。
那裡有著太深的怨恨,太多的不平和委屈,太多的憤慨,看著它們就像是看到了嚴蓉一樣。
是的,小雨的眼睛太像她媽咪了,彷彿一模一樣,就像是嚴蓉在向他控訴責罵一樣。
她若泉下有知,定然不會原諒他吧?
是他錯了嗎?在小雨眼中,他就只是個不分青紅皂白,不辨是非的糊塗人嗎?難道真的是蒙了雙眼嗎?
宣明德忽地生出一絲歉疚來,將小小年紀的她獨自送去英國,確實欠缺考慮了,可那樣的事,說出來,該怎樣的讓人覺得難以置信又可恥?
宣雨是他和嚴蓉唯一的孩子,他這麼做,難道不是在保護她嗎?若讓人知道,她又該如何自處?
可他沒想到的是,竟會被宣雨如此責問和反感,甚至不願意叫自己一聲爸爸,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如她所說,是他欠了她的嗎?
宣明德從褲袋裡摸出錢包來,再皮包最裡面的夾層裡,掏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是在嚴蓉去世前,他們拍的最後一張全家福。
照片很溫馨,五歲的宣雨被他抱在膝蓋上,嚴蓉倚在他旁邊,笑容柔美安恬,十分嫻淑。
手指顫抖著摸上照片上嚴蓉蒼白瘦削的臉,二十幾年過去了,他都快忘記她的臉了,像宣雨所說,他對不起她們母女。
「蓉蓉,我是不是做錯了?」他低著頭,喃喃地開口,整個人有些頹然,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一樣。
宣雨捂著臉衝出辦公室,速度之快,像一陣風似的捲進剛剛打開的電梯,也壓根不顧從裡面走出的人被自己撞的跌倒。
「哎喲,走路不帶眼的啊,你……」王艷才出電梯門,眼前一花,就被人撞倒在地上,憤怒的扭頭看過去。
毫不其然地,對上一雙憤怒凌厲的雙眸,她的話頓時哽在喉嚨裡,怔忪地看著電梯門關上,直到王麗聞訊來將她扶起,她才破口大罵。
「死丫頭,毛毛躁躁的趕著投胎嗎?」出口粗野,毫無儀態,引得秘書室的人都在探頭張望。
「姐。」王麗的臉有些泛紅,搖了搖她的手臂,向董事長室努了努嘴。
王艷這才後知後覺地咳了一聲,高傲地揚起下巴,整理了一下身上名貴的皮草大衣,這才踩著高跟鞋走進董事長室。
「老公,宣雨那丫頭剛才把我撞倒了,你回頭要好好教訓一下她,沒有半點淑女風範,將來誰敢要她。不,她那樣的性向,也沒有什麼人肯……」才走進辦公室,王艷就嘟著紅唇嚷了開來,一手還揉著手臂。
「你怎麼來了。」宣明德見她進來,將相片放回錢包上,放回口袋裡,皺著眉看她。
她兩步走到宣明德身邊一屁股坐下,挽著他的手臂問道:「剛才宣雨那丫頭來過了,你跟她說了?她怎麼說?答應離開清雲嗎?不是我說,清雲和小柔都訂婚了,她還不知檢點的插上一腳,這要叫記者知道了,我們宣家的臉往哪擱啊?」她撇撇嘴冷哼著道:「不回來我們日子過得風平浪靜的,她一回來,這破事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竟然還敢來搶妹妹的未婚夫,老公,你要好好教訓她,我看將她送回英國最好不過了。」
宣明德頭有些痛,揉著額角說道:「好了,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回去吧。」
「我看啊,她就是不懂得禮義廉恥,怎麼就能幹這種事呢?要是姐姐知道了,指不定氣的從墳墓裡跳出來呢。」王艷不曾察覺到宣明德的語氣,依舊尖著聲控訴:「要是我家小柔是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夠了。」宣明德吼了一句,雙目緊瞪著被嚇得立即住嘴的王艷,冷道:「我說我自有主張,聽不懂嗎?」
王艷被嚇了一跳,跟了宣明德這麼些年,他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呼喝過她,果然,那死丫頭一回來就準沒好事。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鬧,什麼時候該溫柔,雖然心裡不平又氣惱,卻還是委屈又柔弱地道:「怎麼了?是那丫頭說了什麼話惹你了嗎?」
「那丫頭,那丫頭,小雨有名字你叫的,你到底有沒有當她是我女兒?就想著小柔。」宣明德頭上的青筋凸現,太陽穴突突突的跳,煩躁不已,語氣也冷了下來。
王艷頓時一憋氣,眼圈一紅,坐在一邊抹著眼淚說道:「你凶什麼嘛,我不是為她好,為你宣家名聲著想嗎?」
宣明德見此頓時頭痛不已,皺眉揮了揮手:「滾出去,吃你的下午茶去,我忙。」
王艷還想說些什麼,看著宣明德不悅的臉,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出去,關上門的後,她恨恨地跺了一下腳,這都是那死丫頭帶來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