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章 致命的武器
人處在社會裡有時候就是這樣，就像一粒沙子，微乎其微，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只能隨波逐流，金融危機過後，錢還是那些錢，但價值卻貶低了，七十萬英鎊只是我的第一目標，我的最終理想是一千萬人民幣，可是現在，七十萬只能兌換六百萬不到，而且，偶爾聽剛來英國的中國人說，國內現在物價漲得厲害，某些大城市裡六百萬最多也就一套房子的價錢，在當時，這樣的消息對我一個離開家六七年的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我們中國人啥時候變得這麼有錢？莫非我們已經提前進入社會主義了麼？
以前，我總覺得國際金融，政策，經濟體制等等等等……這類虛無飄渺的東西離我很遙遠，它們只是有錢人的遊戲，但是，當我人生第一次因為這些玩意兒損失了一筆錢才發現，原來鈔票也靠不住，它也有貶值的時候，就好像一個女人由年輕到年老的過程，越老越不值錢……
同時我也理解了為什麼艾瑞克的保險櫃裡存有那麼多金塊，早知道我也學他弄一點兒好了。
因為這個事情，我情緒鬱悶了好幾個星期，可又能怎麼辦呢？難道找那些政府，財閥去評評理？無奈之下，我思前想後，決定繼續在英國接著混，目標還是一千萬人民幣，不過英鎊就需要大概一百一十萬，總的來說，不是非常困難，按照我現在賺錢的速度，再堅持個幾年半載絕對沒問題。（老天保佑英女皇，英鎊千萬不要再跌了啊！！哥跌不起！！）
我是這麼計劃的，但命運似乎想故意捉弄我，沒過多久，我的財路斷了……
起因是有一天，小六打電話要我陪他去收一筆賬，話說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六也學會了對我發號施令，我料到會是這種結果，誰讓他現在比我有錢呢？人越有錢，架子就越大，越會擺譜，過去他對我說的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不過欣慰的是，小六在嘴上還一直叫我聲大哥，不管是他虛偽也好，習慣了也罷，至少我心裡能舒服一些。
事先說一下，本來組織裡收賬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但有時候人手不夠，我們也得幫忙，這個在前面幾章也提到過，由於我們這方面業務不是很熟悉，所以在收賬之前，我們並不知道欠款人是誰，只有名字和地址，當我和小六按著地址敲開欠款人的門以後，我倆同時愣住了。
開門的人也是一愣，誰呢？安徽人……就是以前和小六在一起當勞工的安徽人，在那時候，他似乎是欺負過小六很多次，見此情景，我不由得啞然失笑，心想，真是冤家不聚頭，才一兩年的光景，他們倆的位置就掉了個兒，小六成債主了，而他，幾乎是沒什麼改變，還是那麼窮，否則也不用欠債，看來做壞事兒真的會有報應啊……
安徽人見到我們兩個很是意外，他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找我來幹什麼呀？」
很顯然，他並不清楚我和小六來的目的，以為只是想找他敘敘舊，看在是熟人的份兒上，我沒好意思說我們是來催帳的，只是隨口嘟囔了一句：「怎麼會這麼巧？」
安徽人沒聽懂我的話，小六倒是毫不避諱，他上來直接就挑明了：「你欠的錢什麼時候還？」
欠錢？安徽人假裝想了想然後問道：「什麼錢？」可從他的眼神裡，我已經看到了他在裝糊塗，也許是他不敢相信，這個以前被他玩兒的團團轉的小毛崽子，今時今日竟然會跟他討債，還有沒有天理了？
小六一聽他這話就火了，當然，這句話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六以前受過他的氣，我總覺得小六是在藉機找茬，他站起身來指著安徽人的鼻子警告他：「馬上還錢，不然弄死你！！」
安徽人微微一笑，嘴巴裡「哼」了一聲，在他過去的印象裡，小六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敢在老子面前耍流氓，多可笑的一件事啊！！看著安徽人那副不屑的樣子，我不禁替他暗暗捏了把汗，心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憑你現在這點兒能耐，你至少也要稱呼他一聲——「六哥」才行，可你現在居然甩臉子給他看，活得不耐煩了吧……
果然，安徽人的表情徹底激怒了小六，他二話沒說，揮手一拳朝安徽人臉上砸了過去，緊接著「砰」的一聲，隨後鮮血順著他的鼻子一滴滴淌了下來……安徽人破口大罵：「你他媽敢打我！！X你娘的！！」一邊罵，一邊衝過來就要抓小六的頭髮打算還擊。
說真的，小六經歷了那麼多事情，身手早就練出來了，他雖然個子比較小，但卻懂得利用身體優勢靈活閃避，小六一側身，安徽人撲了個空，差點被桌子腿絆倒，趁著這個機會，小六一把從褲腰裡拔出手槍，對準他的腦袋叫囂道：「來呀，過來打我呀，有種碰我下試試！！」
安徽人一看見小六手裡有槍，當即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剛才罵罵咧咧的現在也不敢罵了，像個傻子一樣盯著槍口發呆，一聲不吭，於是小六靠近安徽人，一邊手裡端著槍，一邊用腳死命的往他身上踹，踹的他衣服上全是腳印子，隨後動手扇耳光，一下，兩下，三下……「啪啪啪啪」，扇到小六最後都快沒力氣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我打你怎麼了？我打你怎麼了？我就是要打你！！怎麼樣？你敢怎麼樣！！」
安徽人被小六打的很慘，儘管他多次用手擋住要害部位，但還是逃不過雨點般的攻擊，眼角破了，嘴唇碎了，牙齒也崩掉一顆，他捂著肚子蜷縮在牆角里，一點兒不敢反抗，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疑問，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這個小子不是應該被我欺負的嗎？怎麼現在是他在打我？
我一直在旁邊看著小六動手，也是不吭一聲，如果要是在過去，我絕對不會讓他這麼做，好歹大家都是中國人，而且還相互認識，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可是如今，我惹不起，真的惹不起，小六就像一隻脫了繩的瘋狗，見誰咬誰，萬一他哪根筋不對，一顆子彈射了出去，哪個能受得了？
小六打累了，蹲下來問安徽人：「我再問你一遍，什麼時候還錢？不說我打死你……」說完，槍管已經頂在安徽人的腮幫子上了。
小六這句話突然嚇出我一身冷汗，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或許會有嚇唬人的成分，可是小六，我很瞭解他，他說要打死你就一定要打死你，對他來說，殺個人就像吃頓飯那麼簡單，一個人若是心中有殺意，筷子也能成為致命的武器，雖然我知道小六殺了很多人，但親眼見過的只有那一次（大塊頭那次），當然，我也不想親眼看到他再做一次，更何況還是個熟人。
想到這裡，我快步走到小六跟前，壯著膽子勸他：「小六，算了吧，他也就欠個幾千塊，犯不著鬧出人命啊？」
小六白了我一眼說：「幾千塊？幾千塊不是錢麼？大老闆派我來收錢，又不是派我來救濟！！這個人欠點兒錢算了，那個人欠點兒錢算了，全世界所有欠錢的人都算了，以後大家全部都借錢不還，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再說，他之前是怎麼對我的你不知道？」
說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了，小六之所以鬧這麼大，討債是假，報仇才是真，也該著安徽人倒霉，借誰的錢不好，非要借大老闆科迪的錢？我正琢磨著說什麼樣的話讓小六先消消氣，這時候，安徽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袖子央求道：「兄弟，你幫我跟這個小伙兒，哦……不……這位大哥說說情，我現在不是不給，我真的沒錢啊！！我都快上街要飯了……我拖幾天行不行？我有了錢一定馬上給！！」
我很奇怪的問安徽人：「你真是的，來英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少也該有點兒存款吧？怎麼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需要錢的話，你跟朋友借不行麼？非要找黑幫借錢？你知不知道利息有多高？你知不知道不還錢有什麼後果？今天就算不是我們兩個來跟你催帳，換別人來你沒錢還照樣打你一頓！！」
安徽人聽完我這番話，痛哭流涕的說：「兄弟，我沒辦法呀！！我也不想借這個錢，我原來也存了些錢，可是都被我賭輸了！！一開始沒錢了我就跟朋友借，然後又輸，輸了就還不上，時間長了，我身邊沒人再借我錢了，趕巧了，我最近剛丟了工作，沒收入怎麼付房租？後來我就想借高利貸試試運氣，結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