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 手術
為什麼不能送醫院？原因很簡單，車裡的四個人包括我在內，全都是沒有身份的黑戶口，像我們這樣的人，去醫院會有麻煩的。
小六和老楊的傷勢倒也好說，大不了就算是個打架鬥毆，可是馬姑娘呢？這麼殘忍的身體傷害，醫院發現了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去報警。到時候警察一來，我，老楊，小六，馬姑娘都會被轉交移民局，然後再順籐摸瓜，農場裡的30多個同胞也保不住了。
可不去醫院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受罪？
車後的馬姑娘還在抽泣，一直都沒停過，哭得我心裡一陣酸楚，小六的臉上還在滴血，整個腦袋紅通通一大片，也不知道傷口在哪，所幸的是，他的嘴唇還是一直在動，這說明他還是能喘氣的。
我別無選擇，只能去醫院了，不管怎麼說，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被抓，我只能自認倒霉。話說回來，從我第一天當黑戶的時候起，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違法了，就總有被發現的一天，時間問題而已。
可是妹子呢？我放不下她，也捨不得。幫大家，是出於一種道義，我跟妹子，為的是感情，非要我在這兩點之間做出選擇嗎？這對我來說未免太殘忍了吧？
慢著！！在開車的同時，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想救人，不一定非要去醫院啊？
我差點兒給忘了，我不是還認識一個開私人診所的大鬍子醫生嗎？
（註：大鬍子醫生，在我結束「紫星俱樂部」的賭局以後，曾經在回家的路上遭到「地中海」一夥人的襲擊，後來我被大塊頭（卡特）救下，送到了大鬍子醫生那裡就診，撿回了一條命，關於這個人的詳細介紹，請參見第二十五章——啤酒瓶大戰）
沒錯，在這樣的情況下，找他是再適合不過了，在我的記憶裡，他是認識大塊頭（卡特）的。通過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有著黑幫背景的私人醫生，如果我把他們三個送到他那裡，我想他一定不會亂說的。
打定主意後，我迅速打了下轉向燈，沿著另一條方向駛去。
過了一段時間，車子就要開到市中心了，我下意識的放慢速度，同時從前車櫃裡掏出一卷膠帶，遞給後面的老楊說：「一會兒就要到市中心了，那裡人多眼雜，容易被人發現，你拿這個把馬姑娘的嘴封上，萬一她大喊大叫招來了警察，我們一車人全玩兒完了。」
老楊接過膠帶說：「你放心吧，我看著呢，應該是用不上。」
又過了一會兒，我終於開車來到大鬍子醫生的診所前，我從車裡先探出腦袋四下瞧了瞧，確定周圍安全無誤，這才迅速的從車裡跑下來，衝到門前狂按鈴，焦急的心情，讓我恨不得把整根手指都插進去。
沒多久，門開了，大鬍子醫生看見是我，先是感覺很意外，隨後又同我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最近過的還好嗎？」
我一抹腦門子上的汗，順手把大鬍子醫生拉到一邊，用低沉的聲音問他：「你現在診所裡有別人嗎？」
大鬍子醫生表情很奇怪，他搖了搖頭，然後問我：「你這是怎麼了？」
我一伸手跟他說：「你跟我來，幫個忙。」說完，我領著他走到車子旁邊。
在確認四周環境安全的情況下，我率先拉開了後車門，就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大鬍子醫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突然驚呼一聲：「我的上帝呀！！」
我壓著嗓門衝他說：「老大你小點兒聲，會被人聽見的，你想我死嗎？」
看樣子，縱然作為一個醫生，他也被這種血腥的場面嚇到了，他轉過身來問我：「誰幹的？」
我說：「你先救人吧，我哪有心思在這上面跟你解釋，晚了就來不及了。」
聽我這麼一說，大鬍子醫生醒悟過來，趕緊和我還有老楊三個人，一起偷偷摸摸地將小六和馬姑娘抬進了診所。
當我們進去以後，大鬍子醫生當機立斷，下令我立刻把所有的門窗全部鎖死，拉好窗簾，最後，他還給了我一個「暫停營業」的牌子，讓我馬上掛出去。
此時的小六已經徹底昏迷，大鬍子醫生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後又給他做了一番檢查，最終得出結論——「這個男的問題不大，簡單處理一下就行，但是這個女的比較嚴重，我要給她打嗎啡針。」
我一聽，當時就急了眼，我扯著大鬍子醫生的袖子喊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這麼做她會上癮的！！」
大鬍子醫生一攤手：「我這裡只是個小診所，沒有麻醉藥，以她現在的情況，必須要進行手術，如果沒有嗎啡鎮痛，她根本就挺不過來，要不然你送她去大醫院？」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
一支非正規單位生產出來的嗎啡針，可以給人生理上帶來一種無上的快感，可是，它同時所能造成的副作用，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就在這時，我的腦子裡又想起了小娟的事情。
我的頭就快要炸開了。
馬姑娘的慘叫聲還在持續，只不過音量明顯小了許多，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大鬍子醫生告訴我：「這個女孩的情況很糟糕，現在送醫院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你不想她馬上死，還是聽我的吧。」
我無奈地閉上了雙眼，沉默了好半天，最終，我逼著自己從嘴裡吐出了一句話：「你看著辦吧！！」
一針下去，沒過多長時間，馬姑娘立刻安靜了下來，她閉上了雙眼，停止哭泣，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平淡，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看到這一幕，我忽然感覺到，要是她永遠這樣不會醒來該有多好？
是的，最好不要醒來，要不然，以後怎麼辦？對她一個僅有17歲的小姑娘來說，這種痛苦的經歷，將會給她未來的人生造成多大的陰影？這是一個多麼沉重的包袱？我不敢想下去，我都怕了……
手術開始了，手術刀，手術鉗，手術剪，血紅的衛生棉，針線，等等……看得我膽汁都快嘔出來了。我本想離開這個瘆人的地方，但是，大鬍子醫生說了，人手不夠，你必須要站在一旁幫助我。
因此，我最不想看到的東西，卻不得不折磨著我的眼睛。
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的記憶，作為一個男人，因為這次偶然的機會，我見識到了大部分女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女性XXX的內部構造。
最後，我終於堅持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一地，褲子上也沾滿了昨晚吃的飯菜，說句實在話，我寧願把這些吐出來的東西再吃回去，我也不想再看大鬍子醫生動手術了。
看到我遍地的嘔吐物，大鬍子醫生沒有太過吃驚，只是輕輕地皺了下眉頭，隨後淡淡的告訴我：「一會兒工作結束以後，記得幫我打掃乾淨。」
聽到他那句輕描淡寫的話，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我卻不行，我沒他那麼變態，我只能蹲在那裡摀住肚子，嘴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盯著我的食物殘渣靜靜地發呆。
大鬍子醫生見我失魂落魄的蹲在那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後告訴我：「你還是出去吧，這裡用不著你了。」
我彷彿像獲得了特赦的犯人一樣，快步衝出了門外，深吸了一口空氣，裡面混雜著花草的芬芳還有汽車的二氧化碳，回憶起剛才的事情，我不自覺地聯想到《火影忍者》裡我愛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所謂的人，其實就是一堆堆記憶的肉塊而已。
此時的我，就像遭受了沉重的精神打擊，做出了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煙，先是把裡面的煙卷全部倒出來，然後一根根把它們拆開，碾碎，手指搓著煙絲，最後再把它們撒到天上，看著它們像蒲公英一樣，慢慢的墜落，週而復始，一遍又一遍，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瘋了？
我不知道，可能在那一刻的確是吧，不管怎麼樣，我只是希望心裡能夠好受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鬍子醫生推開了診所的門，衝著我喊道：「弄完了，你進來收拾一下吧。」
我直直的定在那裡，不敢進去，好像診所裡面是龍潭虎穴，見我沒有反應，大鬍子醫生有些不耐煩了：「快點兒進來啊，你不覺得你吐得味道很難聞嗎？」
我用手拍了一下臉，定了定神，邁著腳步再次進去了。進去以後，我大概的瞧了瞧，看樣子，手術進行的很成功，小六，馬姑娘分別躺在兩張病床上，蓋著被子，場面比之前柔和了許多，老楊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到我進來，也沒跟我說話，貌似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按照大鬍子醫生手指的方向，找到了掃帚和拖把，開始慢慢地清理地板，我擦得很用心，連一絲口水都不肯放過，我一邊擦，一邊心裡安慰著自己，擦吧，擦吧，都擦乾淨了就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