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男人輕輕地說,「別太難過,我是江振宇最好的朋友,江振宇愛的人是你,這我也知道。我們只欠見一面。他不想看到你這樣,他走了,他的魂一定也在看著你。你這樣難過,他也不會安的。你堅強一點。」
「醫生,你看,振宇哥還在笑,他一定沒有死,你們救救他吧。」姬小丹看上去有點精神失常。
金中良向醫生揮揮手,示意把床推走。
眼見手術床被推走,姬小丹掙脫扶她的金中良,「振宇哥,我不能讓江振宇一個去那個冰冷的世界。」
是鍾彤索住姬小丹的胳膊,惡狠狠地說,「你是剋星,你得好好活著。我是不會讓你去陰間再去陷害振宇哥的」
杜月娥整個人傻著,痛感讓她失去了知覺。
金中良對所有人說,「我知道,江振宇的死,每一個人心裡都特別難過。不過,死者已矣,生者節哀吧。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集團會成立一個致喪委員會,具體負責葬禮。江振宇昨天立了遺囑,但是這個場合不太適合宣讀。我請大家都回去。鍾彤,麻煩你照顧好伯母,拜託了。」金中良向鍾彤鞠了一躬。
瑞龍集團的兩個副總裁小聲耳語了一下。
鍾彤扶著杜月娥走過姬小丹面前,咬著牙罵道,「媽媽,就是這個賤貨,害死振宇哥的。」
杜月娥傷心過度,目光發直。沒有理會。
姬小丹站在銀色的燈光下,像站在一個銀白的世界裡,世界停止了聲息,死了。也包括她。
「走吧走吧。」金中良對鍾彤說。
過道上只剩下姬小丹與金中良,「姬小姐,你節哀吧。江振宇在醫院對我說,托我好好替他照顧好你。這封信是從他口袋裡發現的,沒想到他用最後的氣力對我說的話儘是,一定要交給姬小丹,讓她把它夾進我的日記裡,那就圓滿了。江振宇讓自己死的很幸福。」
金中良把信封交到姬小丹手裡。
姬小丹將信封用力地按在胸口。
金中良扶著姬小丹走出醫院。安排停在醫院門前的車子將姬小丹送回別墅,交待司機明天把姬小丹接到殯儀館。
感覺到眼淚流乾,疼痛未消嗎?一路上,姬小丹僵僵地坐在車後座上。江振宇的樣子一幀一幀地從腦海閃過,從那十幾箱發臭的海產品開始。
到了別墅,司機將姬小丹請下車,便開車回城了。
姬小丹在江振宇的房間裡,將散落的物件重又收拾進抽屜,整整齊齊地碼放好,歸回到桌內。
手中緊握江振宇的日記本,金中良給她的信封夾進日記。
這信封裡裝著什麼?是什麼原因讓江振宇在生命的彌留之際要特別托付這件事呢?
姬小丹抽出信封,拆開。信封裡裝著兩份文本,與一頁手寫的紙頁。看完的內容,姬小丹再度失神。哭至聲嘶。
一份是岳高飛的答應不再騷擾的保證書,簽著字,壓著手印。另一份是田大勇同意離婚的保證書,有簽名與手印。
一頁紙上寫著一行小字:總有一抹淡淡的憂傷,掛在額頭,揮之不去;我知道,但我不說 總有一份淺淺的哀愁,藏在心間,若隱若現;我知道,但我不說;總有一席靜靜的寂寞,留在嘴角,無力抹除;我知道,但我不說;總有一份小小的思念,只在腦海,從不消退;我知道,但我不說;總有一份純純的悸動,如春天綻放的花兒,等待每天的太陽;我知道,但我不說。總有一份傻傻的期待,如一片乾涸的土地,需要雨水的滋潤。親愛的小丹,晚上,我會對念我寫的這幾句小詩,如果情況像我想像的那樣,你不再介意我的存在,我親口會對你說,我愛你。
不需要置疑,無需深想,姬小丹完全明白。對她而言,他是天使,是拯救她的天使。天使行使完了拯救的使命,就去了。可是,姬小丹想說,振宇哥,我卻愛上你。
姬小丹抱著日記,抱著她貪戀的溫。緊緊的,緊緊的,不讓溫暖有一絲消散。淚已干,心已碎……聲嘶血干,最斷人腸。
長夜安靜,姬小丹獨坐在昏暗的光線裡。
四周凝固濃郁的悲涼氣氛。這一夜,是屬於對江振宇的回憶,再無其它了。
振宇哥,你全然知道我不堪的過去,你一心要把我救贖出來。還會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付出?
姬小丹展開日記,這本日記裡,一定會記錄著一個愛的歷程。但是她又合上。昏暗沉悶的空間裡以及情緒糟糕的狀態,真的不適合揭開這個秘密。
姬小丹沒有離開江振宇的房間,她坐守著黎明的到來。靜下的時候,她嗅到江振宇的氣息。
天明,姬小丹將日記本放好。換上一身黑色的衣服。集團的車子準時來了。司機將姬小丹接上,開往往殯儀館。
哀悼的樂曲啃噬著神經。來悼念江振宇的人不計其數,陳雲逸市長一行政客送上花圈。
姬小丹失魂落魄地走進追悼會會場,鍾彤逼視著姬小丹。
最傷心的人除了江振宇的媽媽,再就是姬小丹。姬小丹那破敗的生命初初地望見希望,便成絕響。江振宇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她溫暖的依靠,她的心正悄悄因他而復甦。愛的字眼一直橫在唇邊。
鍾彤按捺不住,衝過來,掐著姬小丹的脖子,發瘋一樣的搖晃。「你還有臉來,你來幹什麼?你害死了振宇哥,你是來看笑話的吧。我們這麼多人都在傷心難過,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幸災樂禍吧?」
姬小丹面色失血,眼往上翻。這樣最好,我欠鍾彤的,也欠振宇哥的。如果不是我出現,那麼鍾彤與江振宇會是一對伴侶。姬小丹呀姬小丹,你真的是剋星不成?你自己不幸是你自找的,可是為什麼搭上江振宇的生命。如果說,生命是恆久的,死是生命的空間轉化。「江振宇,你會等我嗎?」
鍾彤聽姬小丹用氣息說了這句話,她鬆開了手,「別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