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高飛醒來的時候,明瀾一手去著頭,長髮垂掛至岳高飛裸裎的胸口,隱約聽到明瀾在說:「給了你,我這一走,便踏實了。當然,我可以留下,這要看你是否肯要我留下。」
岳高飛聽得如同夢喃囈語,他縱身而起,「我都做了什麼?明瀾,你都讓我做了什麼?」岳高飛露著急怒的凶相,他方形的臉上一片慘色。
岳高飛找齊自己的衣服,忙忙亂亂地往身上穿,「唉——,這簡直就是。」為什麼在自己即將晉陞副教授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磨難,你們都是魔。」
明瀾平靜地望著岳高飛穿衣,岳高飛如此舉動就是給了她答案。她像妻子看著丈夫穿衣那樣平常。岳高飛穿好衣服,眼神終沒敢再看一眼明瀾,「如果是我的錯,我向你說對不起。」他匆匆地逃離了房間。
岳高飛回去後,一覺沉沉地睡到中午。腦子裡昏沉得厲害。他走出家門,在報箱裡抽出《新都晨報》,拿著報紙往樓上走,昨夜與明瀾之間的事印象依稀而模糊。
回到書房,岳高飛攤開報紙,他驚嚇了,報紙上的一行赫然的大黑標題沒把他嚇個半死,臉色懼變。
美女主播夜半跳樓身亡。
新聞配圖中只有一灘變淡的血跡。岳高飛看罷,後心生出一層冷汗。他煞白著一張臉,木訥地吐著兩個字,「死了?」岳高飛彷彿聽到銬子發出脆響臨近了他。
他定神許久,將新聞裡的小字看完。消息的最後說:據悉,明瀾當晚與一男子在酒店相會。來自現場的堪察與明瀾留下的遺書,判定明瀾系自殺。
岳高飛快喘不上氣來,他一抓揪緊報紙,「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一個月裡,鍾彤每隔一天都會打一個電話。小丹突然變得喜歡聽鍾彤跟她說一些八卦新聞。因為鍾彤在新都市,離岳高飛那麼近。所以,鍾彤的聲音裡好像也帶著岳高飛的氣息。
一次電話就說了一小時,每回鍾彤大驚失色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一小時有餘,急急地掐斷電話。
明瀾墜樓身亡也是鍾彤告訴姬小丹的。姬小丹回想著與明麗照人的明瀾短促的幾次接觸,活生生的生命的殞落,明瀾的樣子彷彿還在眼前,帶給她陣痛,婉惜地說,「她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唉,可能是壓力太大唄,我真不想進電視台工作了。」鍾彤無力地說。
但是姬小丹會想到那晚去電視台拿母盤時,錢台長對明瀾的侵犯。不知道明瀾之死會否與這有關。
終於在即將熬糊熬干,即將被相思擰斷磨碎,閨怨堆積如山,快壓得人窒息,暑期終於要宣告結束。
小丹訂了最早的一班火車,那班車是凌晨四點,到下午四點可以到校。
姬志強與申慧如很納悶,以前小丹都是坐七點的火車,從來也沒有這般急不可耐。越發地證實他們的猜測。
一夜無眠,大清早背著背包走出家門時,長出一口氣。心裡偷偷地想,原來小別勝新婚是這個樣子的。此念一閃,面色一紅。
小丹抑制不住急於離開的樣子讓姬志強與申慧如看了有點兒不受用。
申慧如面對姬志強撇了一下嘴,難過地說:「女大不中留呀,巴巴地想逃出這個家呢。」
姬志強表示同意,「小丹,你應該考慮一下別人的心情,把這個家當作囚室了?」
小丹乖巧地挎著兩人的胳膊,甜甜地叫一聲,「媽,爸,女兒無論飛到哪裡,爸媽在哪兒,家就在哪裡,你們手中永遠捏著線頭,女兒還能飛了不成?」
申慧如輕聲歎惜,眼眶不禁濕潤起來。輕點一下小丹的鼻尖,「嘴象抹了蜜似的。」
坐上返回新都的火車,感覺要飛起來似的。
小丹宛如站在空空的曠野上,向著岳高飛的方向努力加鞭,加鞭……
高飛,這一別,何止是一個季,好想你張開你的寬懷,讓我飛入。小丹深情地訴說,好像斯人盈盈於前似的。
象趕赴一個甜美的約會,金風玉露,天上人間,也可說成是一場自甘墮落的淪陷。
一雙從上邊臥鋪上掛著的套著黑襪子的臭腳。對面上鋪的那位仁兄正一手專業地挖著鼻孔。面對的一個女孩展開平板電腦,嫻熟地打著手機遊戲。無所謂美醜,看什麼都不生厭。
「高飛呀高飛,我在靠近你。你若與我真的心有靈犀,那麼此時,你的心會否與我的一樣歡喜?」
「你的小丹,愛你的小丹馬上就會飛到你的身邊。老師,你豈知我蓄了一湖的情感就等著以排山倒海之勢決壩而出。」
「高飛,你會為我而守在校門外,是嗎?你料想到新生開學,這幾天,想必你日日會頂著日頭去校園裡尋我。」
「當我站在你的面前,你會用繁華的唇語對我說什麼,『我如你想著我一樣地想著你,』不不,你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向我擠眉弄眼,你一定會板著一副生硬的聖人面孔,裝出一本正經學究的樣子,對我視而不見。只要讓我看到你,我一定可以在你的眼底找到小丹的影子。」
……
N多的思緒,無數想像。越是靠近,越是心慌。
急馳的火車如插上翅膀,貼地飛行。帶著小丹向新都市飛去。
車到站了,小丹提著行李包下車,車站前還設想過岳高飛微笑著引頸翹盼
轉一趟公交,坐在公交車上時,取出一隻小妝鏡,對鏡看看,照顧一下素顏,只為下一刻的相會。車在學校門前站台上戛然停下。
未下車,小丹的目光在車站上逡巡,一無所獲。本來是慌張,漸而有些失落。
走下車的小丹,心,崩,崩崩,崩崩崩,聲音強勁,往身外試跳。看到大門「南方大學」赤金色的大字在夕陽裡閃著光芒。恍入夢裡,好像寶玉看到「太虛幻境」的感覺一樣。
丟掉不爽的心思,這麼大的南方大學,岳高飛在什麼地方等她也未可知呢。
讓小丹想了人1個月720小時的男人,被淚水打濕數度模糊又數度清晰的身影,難道不該站在校園大門口旁的石柱下嗎?那個每天讓小丹念無數遍、捂在胸口不忍放手的岳高飛難道不該倚身在柱子上,裝著若無其事看夕陽。哪怕他再謹慎小心,膽小怕事,那就委身在校門外的報亭處吧。這才符合小丹預設的愛情故事情節邏輯。就算不是為這,算是為人情。熱戀之間的男女不是應當如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