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鋪墊的是華麗言詞與許諾,女人鋪墊的是卻是血,像子規一樣,嘔著血,還要唱歌,直至死。所以說女人活著是在不住地牢記男人的好,而男人則裝作失憶,盡量忘記女人的恩。
他不應該覺得冤,他不是岳高飛。在錯的時間裡遇到對的人時就是一幕悲劇。一次敗筆的表演成為他永難忘記的經典劇。
月台上,他手中攥著忘記送出去的名片,送名片這個環節是事先設計好了的,緊張的忘記給她。這樣一來,他與她相遇的可能渺茫。
他懊悔地目送列車從視線中消失,惘然若失。手心的名片在手心揉成一團,遠遠地拋出去。
飄飄忽忽地走下火車,小丹頭眩暈得厲害。心內被掏得空空如也,浮萍無根的感覺大致如此。
站在陽光下一臉的茫然,怎地連陽光都變得這般陌生。
爸爸姬志強與媽媽申慧如如站在電站出口,看到小丹沒精打采,失魂似的走來。姬志強與申慧如如莫名地相視。
「小丹——」,申慧如如心上前抱著小丹。
「誰呀,放開我。」小丹大吃一驚。
「是媽媽。」申慧如感覺到懷中掙扎的身子,忙說。
小丹不知何味地一笑,然後躲進申慧如懷裡,偷偷地落了一串淚。
申慧如捧著小丹的臉,也跟著落淚。梳著小丹的長髮,安撫地說:「乖,不哭,媽也很想你。」
人高馬大的姬志強張開手臂,將兩個女子收進懷裡,「再過一年,小丹研究生一畢業,我再不許她離開這個家。」
「是啊,小丹。畢業後,就回志強集團工作。你爸早有退居二線的打算。我們家這個企業遲早得交給你的。」申慧如拭了一下眼角。
姬志強大咧咧地笑了,「這樣說來,我在這家裡的地位會不斷地下滑。哈哈。」
暑假時光在相思潮動中緩緩而行。被烤成魚乾,還是被磨成辣椒面,都是一樣的處境。明知岳高飛不會出現,又無鴻雁傳書之便,小丹只是任性地每天坐在窗台前,像等待斯人突然御風駕臨。
這是一幢獨立式青磚黑瓦的小洋樓,看上去是明國建築,爬牆虎佔滿了四壁外牆。雖說不是現代化的別墅建築,可古樸的氣韻與悠遠的氣息會給人帶來沉靜與含蓄的享受。以姬家的財富,置套別墅大概象買一捆青菜那麼簡單。姬小丹卻對此居所特別的鍾愛,說什麼也不肯搬去郊外別墅居住。姬志強與申慧如也就順著小丹,誰讓他們只有這麼一位寶貝女兒呢。
來去無形的時間在枝葉間顯露身形,穿梭疾行的步態此時步履蹣跚了。
透過窗戶,獨立的庭院裡一墒三角梅開得好歡,紫色的花艷麗如燃旺的火苗。姬小丹記得三角梅的花語是:沒有真愛是一種悲傷。
姬小丹想說,有了真愛,有時就是一個被切開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口,她在一邊幸福地看著身體裡的血一點點地流乾。
往年暑假,小丹會制定一系列計劃,讀幾本國內外名蓍,看幾部大片,寫幾篇影評,散文、詩歌隨心而作。聽得見時間帶著響音嚓嚓飛過。如今,她像變了個人似的,閉門謝客,足不出戶,不梳不洗,憔態病容。一會蜷在床上,一會陷在書桌前的皮凳子裡,更多時間是臨著綠紗窗遠眺,遠眺成一種象徵,快長成一塊僵了的望夫石了。越是相思,越是空白。
歌中唱到:不是因為寂寞才愛你,而是因為愛你才寂寞。很想暑假結束,飛到岳高飛面前,與他執手相看淚眼,讓他看我被相思煎熬愈發清瘦的雙肩。
對著電視時默默發呆,捧著書卷時神思恍惚。姬小丹不勝其煩地不停地說,煩死了,煩死了。
不知道岳高飛在做什麼。有時胡思亂想,岳高飛會不會四下找尋我的聯絡方式?他只要大著膽子去找鍾彤問問,或者有心去檔案室裡翻一下,就能知道她家的電話,然後給我打來電話。
姬志強與母親申慧如經營一傢俬企,在當地聲名顯赫。姬志強負責外圍工作,申慧如負責內部管理,夫唱婦隨,相得益彰。早晨小丹未起床,姬志強與申慧如就上班去了。晚上歸來都已經十點多,小丹床上躺著假瞇著眼睛。等著家裡沒有動靜,才從床上彈起來。可是起床後,才知道什麼事也做不成。
姬小丹的一日三餐皆由家裡的保姆小秦給料理著,可是茶飯無香。弄得小秦也無計可施。
這天,姬小丹坐在書桌上發了一會呆。嗯?好像有一點靈感,於是在白箋上寫了這麼幾個字:花痕染作傷心淚,安念枝頭一季羞。
放下筆,小丹自語,高飛,你許我三千情絲,我還你一生低眉淺笑。
姬小丹頭髮凌亂,無心打理自己,她滿心都是高飛,快把這兩個字捂化了。拋出千八百個問題:你在做著什麼?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相思萬縷?你有沒有思念我呢?你是否因與你老婆離婚的而焦頭爛額?你是不是受了若干的委屈?我是不是不光彩的第三者?我是不是一個道德敗壞的女人?對不起,高飛,這不是我的初衷。不過,高飛,如果你離了婚,我必定會跟了你,如果你未離婚,我必定會愛你一生……高飛,我愛你,我心裡很矛盾,我現在就是一個矛盾重重的矛盾體。
這一茬事才想完,小丹繼續想,你如與我一樣的自由,愛河該有我們自由徜徉的身影,春陰裡該是我們動情歌唱的聲音,陌路上該是我們采薇的足蹤……
繼續:你真的不怕被人說成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嗎?可是我怕,我不想有人指著你脊樑骨罵你。高飛,我從沒逼過你,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做,我只要你知道,我愛你。思君之心如明燭一般,煎心又銜淚。
高飛呀高飛,我想得到開始,但是我猜不到結局。小丹真心哭得像淚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