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為我擔心,也許我會把這段記憶打包封存了。這個世上每天都會有人死去,得絕症的,遭遇車禍的,跳樓自殺的,被他殺的,還有喝口水嗆死的,防不勝防,如果有一樁臨到我們頭上呢。我這話的意思是說,趁我們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
鍾彤面色慼慼,「你走的是精神路線,我走的是物質路線。我寧願一輩子不嫁,也要嫁給一個金龜媚,你可以說我庸俗,可我更愛掙得這錢的男人,錢成為一個男人成功與否的標準。我佩服你的柏拉圖,但是我們活著不能沒有要求,包括愛情。」
「其實只要你覺得舒服,你就去做,與人無尤。」姬小丹不會讓鍾彤破壞她的精神體系。
鍾彤胳膊撐著頭看姬小丹,「岳高飛那廝,遲早一天,狗頭鍘侍候,我會那岳高飛屍首兩端。」
「你——,你敢。各花入各眼,你管那麼多幹嘛。吃飽撐的。我說這麼多,全是對牛彈琴了。」姬小丹又生氣別開臉。
第二天,鍾彤將姬小丹接回家,鍾彤的媽媽林婉秋好好招待了小丹。
次日,小丹坐上返鄉的火車。鍾彤一番十八里相送,依依惜別。
列車緩緩馳出站台,車輪與鐵軌的磨擦聲也遠比鍾彤的嘮叨聲來得悅耳。
送別的場面本該是與岳高飛所共有的小浪漫,可是此時,她獻身的那個男人卻不知身處何處?
小丹坐在近窗口的位置,手肘支著一張精緻的臉。若有所思地坐看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小丹如入獨自的世界,以一顆感動的心去想他。空氣裡籠著幽香,蝶兒臨水而至,癡然相視。眉目中漸顯柔婉似水如絮的神氣。
對面鋪上的那人將蓋在臉上的雜誌取下。卻是一個俊朗男子,高挺的鼻樑,輪廓分明的臉型,兼之眉目深邃,唇線清晰,帥氣的樣子是女子所愛的有型有款的男人。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氣質不俗。目光炯炯,英氣勃勃。如陽光下一片乾淨的顏色。寸餘長的頭髮,短襯衫下隆起的胸肌與臂肘上突出的肌肉隱隱可見,沒有一點落拓與紈褲之氣。
當姬小丹進入到他眼內的剎那,他平靜的目光帶來驚喜與震動。
這個女子不正是那個冥冥之中與他有過約定的她嗎?她的樣子是經過他用心淘澄之後才這樣的明艷照人,是她,以為她只屬於詩經,卻在這趟列車上遇見。
於千萬人之中尋,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出現。
他神情上的變化,包括他投入地看姬小丹,姬小丹一點也不知道,所以才無動於衷,完全沉浸在對岳高飛深深的思念之中。火車每前行一毫,小丹心中的思念就被拉緊一分。
小丹的世界裡只有一位領袖人物,那個人便是次潛入到她身體內的岳高飛,無人可以撼動岳高飛的地位,她將肉體與靈魂全部信任地交託給了他,她沒再給自己一點反悔的餘地,她有的只是如何好好地愛她。
車窗外村舍與田地飛逝而過,彷彿看得見光陰與生命匆遽擦身時嗖嗖的聲音。小丹陶醉忘我的臉上綻放明麗的春色,扯著如迎春花一樣的純真笑靨,眸中洇開了明柔。
心一動,意相牽。
小丹以破釜沉舟的方式實現愛情的一步登天。將一個女孩子的全部用一次獻身高調地贈予。
小丹沒有去設想遙遠的將來,她與岳高飛之間的關係始終與世俗格格不入,除了桃花島上可以容留,凡塵俗世絕不容忍。這點,她也清楚。
對面的男子幾次想開口,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給收回去。
他醞釀了一番台詞,但總是沒有滿意的。聽到車內音響裡的提醒即將到站的聲音,他鼓足勇氣,「小——,」後面的字一個也想不起來。
停頓一下,他才說:「小姐,你很漂亮,」他蹙眉,怎麼脫口而出的是這詞了?
姬小丹也不知是否故意,沒反應。
「你深思時的樣兒讓我特別著迷。對不起,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竟然還是表現平平,結巴得厲害。
「我知道,這樣與你說話非常唐突,你甚至會把我想像成社會上不三不四的混混。但我必須要為自己辯白,我不是那種沒有素質的下流坯子,關鍵是你撞入我的眼底,與我一直期待的那個她如此地相似。這就是眼緣吧。」無論他表現的如何積極,小丹還似失神的樣子,誰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一個字。
「呃——,」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尷尬地壓低了頭,「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份,可是,我實在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要下車了,我很想與你打個招呼,這是我心裡真實的想法。也許一別之後再無相見的機會,所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認識你呢?呵呵,」
他乾笑一聲,「我沒有與女孩打交道的經驗,如有冒犯,還請原諒。」
終於打完收功,他長出一口氣。只是這番話說完,不見效果。她的魂象抽離了她的身體,不是修煉得太好,就是她屏蔽了所有干擾。
姬小丹正入神地想念岳高飛,辜負他的一番慇勤表白。
他的額頭上生出密密的汗珠,可見處境有多窘迫,「不管怎樣,我說了,我行了告之義務,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是我一生守候一秒姬出現的那個女人。好吧,你聽到也好,裝作沒聽到也好。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叫江振宇。車到站了,我要下車,得緣再見吧。」
車一個停頓,姬小丹的身子搖晃一下,這才把小丹的魂給拉回來。回味一下,這個男子對愛的處理方式與她是何其的相像。告訴岳高飛,我愛你,你是否接受,不關我的事,那是你的事。小丹對岳高飛不也是這個意思嗎?
女人一旦身心相許,情感的城門就關閉了。城堡內只有她與他兩個人。哪怕這個男人變成一堆臭狗屎,她也會對他奉若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