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是小曼帶大,對小曼的話言聽計從,拍幾下小手,見眾人無動於衷,她有些孤獨地望著申小曼。
「好,小曼的故事說的精彩。可比得上說書人的嘴了。」言語稀少的小丹給了小曼鼓勵,但言間也帶著玩味的揶揄。這世上再沒什麼事值得她笑的呢?
金中良不失時機地接過小丹的話,「小曼伶牙利齒,故事說得果然精彩。不過,這故事不會這麼草草收場吧,有時間,我倒很想聽聽原委。」
「我怎麼沒聽過呢?」老木吸了吸嘴巴。
「哈哈,大概是神女托夢給小曼,也未可知。」金中良禁不住笑著。
申小曼刺了金中良一眼,腳下使絆,踢了金中良一腳,「中良哥,你這是補台還是拆台呀?小丹姐唱什麼,你就和什麼。使勁往上貼的也忒明顯了,還不承認是悶——」
金中良手捂嘴巴,斂住笑,用求饒的眼神制止小曼將那三個字說完整,他忌諱「悶騷男」那三個字,聽上去就不是什麼好詞。
金中良從捂口的指縫裡謹慎地說兩個字,「分寸。」
申小曼找到克敵的法寶似的,自鳴得意地一笑,心想,哦,原來你的氣門在這兒呀。好吧,暫時留你一條活路,「悶得很。你們這些人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嘻嘻,中良哥,讓我——摸一下你的鬍子。」
金中良近二日疲於應對集團內的事,未撈持過臉。絡腮鬍子碴露出一小截。
小曼話到手到,觸摸金中良的下巴上硬硬的鬍子碴。
金中良本能地往後一仰避讓,當著小丹的面,他怎麼能跟一個女人玩曖昧呢。他忘記坐著的是長條凳,身後沒有靠背。幸好一米處是牆,當身子向下墜落時,他伸手自救,支著了牆。差點人仰馬翻,當眾出醜。
就在身體下墜的0。1秒,金中良意外發現小丹的憂患之色。隔著一張桌子,她將手抬起,好像要拉他一把。瞬間的擁有,讓金中良幸福無比。
而小曼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清源驚訝圓睜著眼。
老木果然老練,他很鎮定。他拿筷子敲擊碗邊,噹噹噹,不悅地小曼說:「太沒規矩。」
小丹也指責說:「小曼,別這麼對中良。」
小丹的袒護,金中良大為驚喜,手上一撐,坐穩,「今晚這頓飯不必吃了。」
「為何?」申小曼眨著傳奇的眼神,「是被嚇退了食慾?」
金中良環視周圍,眼前的美麗肆無忌憚地綻放。小丹的美到無瑕自不必說,小曼也是一個美人坯子。還有清源,小小的年紀,也出落美人的特質。
「秀色足可餐。」金中良帶著大男孩的羞澀說,「爹醜醜一個,娘醜醜一窩,你們這一家女子都格外漂亮,遺傳基因保持的有多好呀。」
「還說不是悶——」小曼聞之,又要揶他。
金中良求告似地說:「妹妹,我這是在誇你們呢,給我留一點面子吧?」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姬小丹看出金中良與小曼之間眉來眼去的交鋒,有些困惑。
「對對對,怪我不安守婦道。所謂女為男綱,是吧。」小曼將她搞怪的天性發揮到極致,「不過中良哥的鬍子看上去很性感,有權威資料說長著絡腮鬍子的男子雄性荷爾蒙旺盛。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呀,中良哥?」小曼壞壞地笑著。
小丹一臉的無奈,她也制止不了小曼嘴貧。而老木與老木老伴第一次聽到荷爾蒙這個詞,只是無語。
金中良苦著臉,不敢抬起。
清源仰頭問,「姨,你說什麼喲?」
小曼手摸清源的頭髮,「你還小,不懂。」
「據悉,當人體內荷爾蒙富裕時,細胞生長敏捷,新陳代謝茂盛,人就會年青、健康、有活力。人體內的少數器官會有強勁的動力。願聽者自醒,這是科學。」申小曼翹起嘴角,今天她是實實地讓金中良感受到她的威力了。
「哼嗯——再不吃飯可就要涼了,小曼,你話太多。」一知半解的老木發話,他清了一下嗓子,「鄭——,家常小菜,不成敬意。」
小丹聽老木說不上金中良的姓,她插話說,「外公,他叫金中良。是瑞龍集團的代總裁,可能幹的一位先生。」
「還是個總裁呀。」老木點頭,表示記下了。但願他能知道總裁是怎麼回事。
金中良直了直身子。被小丹隻言片語這麼一誇,真是不知天南海北了。
「是嗎,中良哥?」申小曼眨幾下眼睛,「我還以為這個帥哥僅是金絮其外呢,原來是深藏不露呀。難怪看上去有一股子清灑的氣質。果然符合我的A貨男的標準,好,我全收了。」
鬼機靈的小曼一轉眼球子,「無酒不成席,外公,你的好酒不捨得上來,還談什麼敬意呀。口口聲聲地叫客人客人的,有多虛偽。」
「這孩子,平時也沒這麼貧,今天好像打了雞血似的?」老木的老伴半天才說這麼一句話,讓小曼身體後傾,擺著壯烈的姿勢。
清源隨即補白,「荷爾蒙。」
金中良聞聽,哈哈大笑。
小丹微動了動唇,「真是童言無忌。」
小曼掄眼虎著清源,「要你多嘴。」
「對對對,把我釀的酒拿上來。」老木聞酒則喜。平時被管得緊,今天是時候開懷暢飲。
小曼不用吩咐,跑去取來杯子,腋下夾一小罈子酒。她給老木與金中良面前各放一隻杯子。自己面前放了一隻,倒上酒,「小丹姐姐就不必喝了,外婆是一個好女人,好女人也不能喝酒。」
清源稚氣地問,「姨,哪你呢?」
小曼眨眼,怎麼自己的語病都讓這鬼機靈給挑出來了,「毛毛(清源的小名),跟我廝混慣了,今天跟姨過不去是不?將姨一軍?好,後生可畏,將來肯定青出於藍。」
「當初皇帝的新裝一樣,揭穿謊言的也是一個孩子。」金中良得著機會,回唇一擊。
猛抬眼,印入眼簾的是小曼高高地舉著酒罈子,「中良哥是向我開戰嗎?」
老木的老伴衝著金中良客氣地一笑,「看看我們家,桌子板凳一般高,哪還長幼尊卑?小曼這孩子,仗著她父母在外沒人管,所以才這麼潑的。孩子家家,不怕客人笑話。」
老木怒視著小曼,「還不放下來。」
「外婆,」金中良恭敬地叫了一聲,「恰恰相反,你們家裡讓我感覺到其樂融融。我多想成為這個家裡的一員。」金中良不動聲色地向對面溜了一下,這話說得,意思表達的夠明白了吧,「其實喝一點酒也沒什麼,只要不是酗酒就好了。」
金中良情緒大好地對小曼說,「妹妹,手舉酸了吧?別弄灑了美酒。」
小曼的怒氣說來就來,可是轉刻便消,雙手抱著酒罈,擱在桌上,一隻腳翹上凳子,將臉湊向金中良,似笑非笑地說:「只是這酒,名叫千古一醉。不知道中良君有沒有這個膽量喝。」小曼挑釁地逼向金中良,活像開店的孫二娘。
「表演痕跡太重。」小丹面色平靜,拼兌小曼一句。
哈哈,金中良忍不住拍手,「精彩,於平定中殺人於無形,真是高手。不愧為南方大學漢語系播音與主持專業的高材生呀。」金中良誇小丹的語鋒犀利,對申小曼放出狠話,「如果你是十字坡上的孫二娘,我便是那英雄蓋世的武二郎。放馬過來吧。「
播音與主持,電視編導,後期製作,這是小丹在南方大學研究生班所學的專業。這個專業是南方大學與新都市電視台嘗試培養電視人才特別開班的一個研究生班。
「姐,你怎麼專門跟我過不去呀,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我這眼淚嘩嘩的。」小曼學成一隻可憐的小鵪鶉,兩隻小拳頭在她的眼前滾動幾下,「這兩年我容易嘛。你睡得不醒人世。我要學著給你輸營養液,還要為你端屎接尿,我容易嘛?還有你的孩子清源,我替你當了她的娘。我這老媽子做得兢兢業業,有聲有色。我的生命是不是專為你們這母女才有的。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哦,我這才感覺柳暗花明。難道讓我慶賀一下我這個翻身農奴得解放的權利也要剝奪嗎?」
「小曼,」小丹感動的淚霧瀰漫,「姐謝謝你,姐向你保證,姐會報答你的。姐會讓你的付出得到百倍千倍的回報。」小丹歉意地微低下頭。她欠他們的太多,不僅是小曼,也包括女兒清源,還有替她掌控集團的金中良。
「姐——,」小曼嬌滴滴地一聲,「我又不是要你論功行賞。我雖與你不是一個爹娘生的,可是畢竟有著姬家的血緣,自家人,說什麼回報,怕是被外人笑話我申小曼用心不純……」
金中良端起杯,向老木遙遙一舉,「外公,干。」
咕咚一口下去,杯子見底。定了定,霍,心裡滾辣,像著了火似的。咳咳——,燒得心都似著了火,「這這這酒酒多少度?」淚水瞬間從心裡嗆出來。
金中良有些酒量,才未含糊。可是這酒一入肚,超出想像的辣。
見金中良的狼狽遭遇,小曼的小臉緊張的發白。金中良是她圈定的如意郎君,她可不想他在未結婚之前有任何閃失。
申小曼好心地夾了韭菜,遞到金中良的嘴邊,「快吃快吃,墊一下。有你這麼喝酒的嘛,霍,一口悶了,感情有了,但是你還要不要身子了。我都跟你說了,這是千古一醉。自家釀的,48度,小酌可以,貪杯就死定了。」
「48度?84度吧。」金中良口腔麻木了,找不著舌頭。吐字發音也不利落。就算最辣的四川火鍋,那沸騰的勁兒他也能對付。再說白酒,他喝三四兩不在話下。聽到小曼說的自家釀的,他恍然大悟。可是上邊的老木不動聲色地也將杯中酒喝了下去,一副好心情地捻了捻幾根長鬚,安然無恙。
金中良往上一拱手,「外公,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臉色通紅的金中良不好意思撓著後頸,對面的小丹,仍一副平靜似水的樣子。
小曼的慇勤依舊夾著菜遞近金中良的口邊多時,金中良視而不見。
「中良哥。」申小曼有些甜膩地叫著,「我這胳膊都舉酸了,你倒是吃呀。」
金中良有心扭開臉吧,深知這丫頭「毀」人不倦的精神不是一般二般的強。他確定需要這口菜過度一下,壓壓驚。也罷,不如速戰速決,他一口咬住,包括筷子。
申小曼盈盈如水的眼眸裡染著笑意。
諸位各持驚詫的表情,刷刷地望著金中良。如此喂菜,怕在桃花鎮上只有夫妻與母子之間。
金中良發覺眾人目光的異樣,悔之恨晚,緊忙將筷子吐出來。悄悄地放下。
「你也太生猛了點吧。」小曼的臉上紅雲翻飛,悄悄地取回筷子。
當金中良抹去淚,心裡暗哼,臭丫頭,誰要你的菜。
「吃飯了。」老木以眾尊家主的威嚴,讓吃飯的秩序恢復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