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北疆軍務大營,鎮北將軍蘇徹大發雷霆,堂下跪著的是一名紅衣男子,他全身骯髒、破爛,還隱隱散發著幾絲腐臭的味道,十幾天的隱秘追蹤和十幾天的徒步返回,已經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副乞丐行頭。
「紅鷹,你擅離軍營,不聽調遣,你可知該當何罪?」蘇徹摔了一個又一個杯子,直對著堂下的紅衣身影吹鬍子瞪眼。這小子仗著自己屢立軍功,就無法無天了麼。
一個稍有年紀的副將站了出來,勸道,「將軍,末將相信紅鷹他肯定是一時情急才忘了將赫連雄的消息稟報上來。」
「哼!一時情急?」蘇徹白了副將一眼,「難道不是搶立軍功嗎?」
「對!末將覺得將軍分析的對。」另一名年輕副將大咧咧走了出來,他平日裡就與紅鷹爭風吃醋,此次聽得他一人就將赫連雄的三百多殘存兵力全部消滅,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壓也壓不住,「如果紅鷹他及早將情況上報,以我們北羽軍滔滔五萬兵力,要消滅郝連雄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何必還風塵僕僕個把月。」
「就是!看來紅鷹是想著將軍承諾的那一等軍功的獎賞了吧!」又一名統領走了出列,目光不經意在其他參會的人中間輕掃,立馬有幾人跟著附和起來。由此可見這紅鷹在北羽軍營裡的人際關係似乎不太好。
蘇徹不耐煩的豎手一揮,「紅鷹,你自己說怎麼處置吧!」
地上的紅衣身影這才緩緩抬起頭,他滿臉沙塵,唇瓣乾裂,眼睛似睜似閉,只幽幽瞟了蘇徹一眼,朝地上重重磕了個頭,有氣無力道,「紅鷹願卸下先鋒營統領一職,除卻這五年來的所有軍功軍績,從此離開軍營,從此消失在北疆,只希望將軍能念在五年生死相隨的情誼上,放紅鷹一條生路。」
蘇徹沉思良久,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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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北疆鎮北將軍府,從不對外人開啟的後院內,一名黑衣面具男子正鼓起腮幫子吹旺鍋爐內的柴火,鍋爐內正燒著溫熱的清水,裡邊還丟了幾片專門祛除異味的草藥葉子,這一走就是一個月,一路上東躲西藏,一路上追蹤刺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尤其是沒水洗澡,身上都長起了跳蚤,真是豬狗不如的一個月。
「莫輕言,加點水。」屋內傳來清冷的聲音,但今天,似乎顯得有點高興。
莫輕言舀了桶熱水提進屋內,屏風外,丟著幾件又臭又爛的紅衣。他照規矩將水放在屏風邊上,低腰拾起地上的衣服,問道,「公子,這衣服是扔了還是燒了?」
「燒了,都燒了。」屏風那邊傳來回答,「把所有的紅衣服都燒了。」
「好,燒了,都燒了,反正今後再也用不著。」莫輕言點頭笑道,快步走了出去。
從今日起,北疆再無紅鷹翱翔,取而代之的,是鎮北將軍蘇徹的兒子蘇離,臥病八年,終於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