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的洛晨……都怪我……為什麼過馬路我要去看別的東西?如果我不去看,那洛晨會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微笑,而不是安靜地躺在雪白的手術室裡……
洛雨婷握緊拳頭,讓自己的指甲深陷肉裡。這樣會減輕她心裡的自責。
洛雨婷突然起身,抹了抹有些髒的臉頰,向手術室的另一個方向走去。冰涼的地板,直沁洛雨婷的骨髓。
洛雨婷邊走邊胡亂地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包包,分別摸出一枚硬幣和一張粉色地卡片。在一台公用電話機面前停了下來,右手顫抖地對準硬幣口,投了進去,左手強作鎮定的拿起公用電話。好在洛雨婷記下名片上莊玲的電話時,隨手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裡。
「嘟——嘟——」
沒有優美的彩鈴聲,然後就是這一聲聲相同的節奏,更讓洛雨婷覺得等待是如此漫長的事。
「喂?請問你是哪位?」電話那頭是莊玲甜美的聲音。
然而洛雨婷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莊玲略帶疑惑的聲音,「喂?喂?……」
洛雨婷雙手緊緊地握住話筒,生怕在說出下一句的時候,話筒會掉下去。
「linda姐,洛晨出車禍了!」
那邊等待洛雨婷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你們快來yy醫院吧!還有……通知他的父母!」
洛雨婷知道,這事是不可能瞞得過去的。明天說不定媒體就會來醫院,把病房給堵得水洩不通,所以洛晨父母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
天空萬里無雲,如此晴朗,偶爾有一兩片綠色的樹葉飄零而下。白色的病房裡,靜靜地躺著一個毫無血色臉頰的人兒。
可能是因為失血的原因,嘴角泛著的微笑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洛雨婷坐在灰白的小椅子上,纖細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有一點餘溫的洛晨的手。他一定是對自己微笑,不想讓自己擔心。他總這樣~雖然在微笑,但看得洛雨婷的心更疼了。本已乾澀的眼眸,此刻又沁滿了晶瑩的水花,慢慢地浸濕了整個臉頰。
此刻的洛雨婷身上依然有著不少污泥,不過稍微整齊了些。洛雨婷不想讓洛晨一醒來就看到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所以去清洗一下。白皙的臉上,充滿血絲的雙眸下,還是有掩蓋不住的黑眼圈。纖長的手指上,還有些紅腫的痕跡。雙腳已經穿上了護士給她備好的白色毛拖。
洛雨婷打完電話,整個人都感覺快要虛脫了。剛走到手術室外,紅色的手術燈便滅了。洛晨被護士推了出來。
洛雨婷則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醫生面前,「院長,洛晨怎麼樣了?」
當洛晨被送進醫院時,洛雨婷說出病者的名字時,整個醫院都轟動了,再三核查,最終請來yy醫院的院長親自動手術。也因此並沒有護士和醫生催著洛雨婷交高額的費用。
穿著一身白褂的院長,大概有四五十歲的模樣,徐徐地摘下口罩,「洛公子暫時脫離了危險期。」
洛雨婷點點頭,但看到院長臉上沉重的表情,洛雨婷心突然收緊了一下。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你跟我來一下!」
此刻,稍微有些聲音的長廊便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來到院長的辦公室,洛雨婷光著紅腫的小腳丫左右打量了一個大概。
不愧是院長,整個辦公室都以黑白兩色為主,簡單的辦公桌後面是一個大書架,裡面至少有上千本書。
還有一張血紅色的橫幅掛在白色的牆壁上「醫者仁心」,書法大氣。
洛雨婷低下頭,舔了舔乾燥地嘴唇,看著院長解下白褂,披在真皮轉椅上,然後坐在上面。
「你先坐下吧!我給你說說洛公子的情況!」院長伸出左手禮貌地指了指洛雨婷旁邊的黑色椅子。
洛雨婷注意著院長眼睛,總想捕捉點什麼。但是卻是徒勞,只好拉了拉椅子,輕輕地坐上去,但眼睛一刻也沒移開院長的臉。
到底有什麼事?出了什麼問題?不是都脫離危險了嗎?難道有什麼後遺症?
一連串的問題讓洛雨婷越想越著急。
「洛小姐,好在洛公子的血型比較常見!而且我們庫房備血充分……」院長看出了洛雨婷的心情,想先安撫她的急燥的心緒。
「院長,你告訴我,洛晨是不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洛雨婷無心聽院長的這些廢話,激動地雙手拍在木製辦公桌上。
「洛公子的命是保住了,可是——」 院長鬆了鬆頸上的深紫色領帶,頓了頓繼續說道,「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行房了……」
整個房間沒有一點聲音,洛雨婷眼神迷茫地看著「醫者仁心」四個大字,感覺有無數把利刃對準自己的心臟處,一點一點地割著。
「什麼可能?什麼叫可能?我要肯定的答案?」
「什麼破醫院……」
洛雨婷突然站起身,拿著辦公桌上的書瘋狂地撕著。
「不就是出個車禍嗎?人都能救回來……為……為什麼……就不能治好他……」
剩下的只有洛雨婷的嗚咽聲,和被她撕碎的漫天白紙。
洛雨婷被窗外綠色的樹葉凋零吸引了,頓時細眉皺了皺,為什麼那麼綠的葉子會掉下來呢?如果洛晨有一天知道了,他該如何面對?他才二十二歲的花樣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