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老公很不純  第2卷 【284】其實我認識你很久了
    「如果你有點自覺就應該知道短期內不能再裝假肢了。」音彌幫他處理了一下化膿的傷口,包紮好,收拾了急救箱站起來。

    傅凌止盯著那半截怪物一樣的左腿不說話,拳頭緊了不是一星半點。

    音彌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貫對自己要求甚高,可以說得上是苛刻。突然失去了小腿,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他都處於極度頹廢不安和焦躁的狀態,光線氤氳在他雜亂的頭髮叢裡,彎著脖子,以至於突出的骨頭都清晰可見。

    音彌很快地別過眼睛,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了一杯濃茶,放在他面前,「喝點這個清清胃會好一些。」

    他接過,抿著的有些乾燥的唇動了動,終究無言,欣喜於她一分半秒的觀察就知道自己要什麼,也難過於她總是不聲不響的為他盡可能做到一切。

    她拾起他扔在簍子裡的棉衣棉褲,轉頭看他貼身長袖足球短褲的樣子,蹙眉,「沒有別的衣服了嗎?蘇黎世雖然下著雪,可是不冷,你穿的太多了。」

    他應聲看她,目光恍惚,手裡端著的玻璃杯斜了斜,聲音很淡,「出來的急,北京冷,沒有考慮太多。」

    「傅行止說他有拜託這邊的一位華裔醫生照顧你的。」

    他身子陡然一緊,聽她提到這個,他敏感的覺得她話中帶話,反正他好不容易進了屋,怎麼可能輕易再離開她們娘倆。只怪自己現在等同一個廢人,不說照顧她們,還得她反過來照顧自己。

    「那個醫生家裡事情也不少,我不想麻煩他。況且,我不想每天的行蹤狀況老爺子都瞭若指掌。」

    音彌點點頭,也是,傅行止都說他在家裡大鬧好幾個月,逃了又被抓回去,之後再逃,這次雖然逃了出來,想必也是身無分文,矜貴如他,如今身體還沒好,瘦成這幅慘樣,從那天在巷子裡不小心撞到了他到現在,這些天他都是在哪裡過的?

    看著他的樣子她竟然還會難過,或許只是憐憫。就是這樣,趕他走的話一時半刻也說不出口了。

    等他喝了幾口茶,音彌又拿了些開胃的清淡點心給他,讓他墊墊胃。等他吃完,她也起身,關掉客廳裡的大吊燈,走到樓梯口,「過來吧。」

    傅凌止僵了僵,臉色說不上多好看,他不想惹她生氣,卻又實在沒辦法在她面前單著腳跳來跳去,他的醜態他的脆弱,一絲一毫都要想盡辦法遮掩,誰都能看,獨獨除了她。

    音彌淡淡地看著他,良久,深深歎息,「樓梯一共三十階,憑你現在的狀態一個人是上不去的。我明天還要上班。」

    瞥一眼她眼圈下的那層青黑,傅凌止到底強不下去了,磨磨蹭蹭蹦到樓梯口,她伸出雙手,柔白似玉玲瓏細緻,觸上去還是溫溫的。

    兩個人都低著頭盯著樓梯,就這樣,誰也看不見誰,三十階很快就跳完了。

    到了房間,他躺下,音彌走出來關上門,兩步之外就是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鋪著駝色地毯的走廊上,黑暗中神情不明。

    她問自己,時隔多年,為什麼和他相處起來還是那麼貼切又自然,彼此猜透彼此的心思。她照顧他,那般輕車熟路,就像回到多年前他為她捱了十八刀那段艱難的康復的日子。

    他的脾氣似乎好了很多。音彌失笑,淡淡自嘲,鬼知道是在她面前放低姿態故意隱忍還是真的改變了呢。

    話說她想這麼多幹什麼呢。因為她曾經是醫生,便改不了醫生的本質,醫生剛好善於照顧人。所以結論是自己想太多。

    夢裡他被縮在一所黑房子裡,一面有兩個洞,洞外,一雙眼睛注視著他。

    心口壓抑的厲害,傅凌止大喘一口氣突然睜開了眼睛,一室明亮,乳色落地窗簾敞開一條縫,縫外,白雪皚皚。

    他轉身想要起來,然後便明白了許久不做夢,一做就是噩夢的原因,瑪瑙般烏黑晶亮的雙眼,目光閃了閃,想來是被他突然醒來給驚到了。

    「早上好。」傅凌止試圖友好一點,就是不知道臉上有沒有笑容。

    汝汝站在床邊,鉤花針線娃娃鞋,被厚褲子裹得肉乎乎的小短腿,漂亮的小棉襖,依舊是兩個小辮子,那麼認真地看著他,觀察他。

    傅凌止等她說話,撐著身體沒動。

    「Je ne t-aime pas 。」她脆脆的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蹦出了一句法語。

    之所以知道那是法語,是因為傅凌止總覺得法語就是嘴裡數不清的口水相互打架,饒舌又濃厚。

    他不是文盲,但是討厭外文,之所以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那還得追溯到多年前和阿彌剛認識的時候,她拉著他去看當時轟動一時的法國電影,巨幅海報上就有這麼一句,當時阿彌興沖沖地指著這句話,嘟著嘴一直對他重複,逼他學,還騙他這是我愛你的意思。到後來一次偶然,他在發小聚會上因為這句話鬧了洋相,所以印象特別深。

    小小的剛夠床頭那麼高的小丫頭片子對他說,我不喜歡你。

    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生氣。這大抵是最直接最真實的她的想法,小傢伙還是有些怕他的,以為他聽不懂所以用法語暢所欲言。

    夠聰明的。

    他瞇了瞇眼睛,一臉如常,心裡卻有點苦惱,「然後呢?」

    「媽咪從不說起你,我問過很多遍,纏的她煩的時候她也從不生氣,然後把我抱得緊緊的一直不說話。你的照片在我的床底下,我把你叫做撲克臉,你不生氣吧?」

    他搖頭,細細品味她說的話,眉毛挑了挑,「所以?」

    「所以其實我認識你很久了。」糯米一樣的童音,一瞬間填充了他日漸空洞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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