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潤之乘坐電梯剛進入辦公室,手機收到簡訊的聲音響起,手機螢幕顯示發件人是紀言則。
貌似發簡訊是每對情侶戀愛初期階段最愛幹的事,紀言則似乎對這種交流方式樂此不疲。
她笑著按下確認鍵,想我的話就直說,別不好意思,我承諾過VIP通道一路為你暢通,矯情這種東西不適合你。
臉倏地燒了起來,她咬著牙低咒,這個臭屁的家夥,表面正經,背地裡就喜歡幹這種不要臉、亂調情的事,咒歸咒,可是心裡甜絲絲的,就像是灌蜜糖水一樣。
她迅速回復,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走進辦公室,簡訊又來了,錯,正解為孔雀開屏,求偶發情,請參照趙氏語錄。
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風騷,以為用手機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孔雀開屏,求偶發情」這句話的創始人是趙夜群。
趙夜群經常被夏月菊罵自作多情,突然某日,他辯證地反駁說孔雀開屏並非自作多情而是求偶發情,只是沒想到紀言則背地裡居然偷聽大夥兒調侃。
她正要回復簡訊嘲笑紀言則,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她定睛一看竟是紀宇昂。
思緒一下子飄至中秋那天,她隨紀言則又一次回紀家亮相,誰知剛進紀家門,便看見紀老爺子舉起枴杖打在紀宇昂的身上。
起因是將於十月一日結婚的紀宇昂與謝靜宜在前兩天解除了婚約,理由是紀宇昂私生活不檢點,金屋藏嬌被謝靜宜抓了個正著,最要命的是謝大小姐不甘心,還將壽宴那天晚上,紀宇昂喝醉酒抱著袁潤之的事也抖了出來,搞得她一進紀家大門,大家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透露著不解與責難,好端端的一個中秋佳節,因為此事鬧得天翻地覆。
她清楚地記得那枴杖一下下打在紀宇昂的身上又狠又準,在她與紀言則進門之前,全家上下沒一個人敢攔紀老爺子,若不是她和紀言則提前半小時進家門,依那種打法,紀宇昂是要在醫院度過這個中秋了。
紀言則攔下了那枴杖之後,紀老爺子氣得怒稱要登報聲明和紀宇昂脫離祖孫關係,無論是紀家還是天宇,紀宇昂休想得到一毛錢。
雖說私生活不檢點一事,讓紀大帥哥在她心中僅存的一點美好形象蕩然無存,可是一想到謝靜宜那種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氣焰,她又能理解紀宇昂,有什麼理由將所有過錯全部推給他呢?又被打成這樣,心底不禁升起憐憫之意,她伸手去扶他卻被他輕輕避開。
她清楚看見他的唇角輕揚,仰起頭,俊美的臉上掛滿了微笑,但那雙澄澈的雙眸卻是冰冷異常、尖銳如刀,找不到一絲笑意。
只聽他對著紀老爺子冷笑一聲,「你從來就沒當我是紀家人,現在我和你都解脫了。」說完他便站起身,頭也不回,甩門離開了紀家。
七嬸和Sara去追卻是失望而歸,結果紀老爺子氣極攻心,身體承受不住而住進了醫院,整個紀家上下一片雞飛狗跳。
這也許是袁潤之過得最鬱悶的一個中秋節,跟隨紀家上下坐在醫院走廊的坐椅上,捧著飯菜,吃得她如鯁在喉,事後紀言則不停地打紀宇昂的電話,可紀宇昂始終不接。
她萬萬沒想到事隔三天之後,他卻會打電話給她,她急忙接起電話。
「之之,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媽?」紀大帥哥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動人。
「好。」也許能幫忙說服他回紀家看看紀老爺子。
「下班直接到第一次遇到我的大廈,我等你。」
「好。」她吶吶地應聲。
「別告訴阿則,我不想見到紀家的人。」
「好。」暈死,怎麼紀家的男人都會讀心術,她還沒開口說要告訴紀言則,他就直接斷了她的念頭。
「那好,先這樣,晚上見。」她根本來不及開口說再見,紀宇昂已先行掛了電話。
她盯著手機螢幕開始發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紀言則呢?最近她的腦袋越來越轉不過來了。
手機突然又傳來一聲清脆的簡訊鈴聲,她打開,是紀言則發來的,晚上想吃什麼?我馬上要去裕鑫,想到了就發個簡訊給我。
看著手機螢幕,她深深蹙起眉頭,晚上與紀言則約會的事勢必是要取消了,但是陪紀宇昂去看他母親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訴紀言則呢?如果她告訴他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誤會,畢竟紀大帥哥消失了幾天後,第一個聯繫的人卻是她這個外人,加上壽宴那天晚上「擁抱」事件,被他和謝家姊妹撞個正著,有時候真的是百口莫辯。
但是如果隱瞞他,萬一以後被他不小心知道了,那麼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最主要的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不在意他的想法,她真的不想他誤會。
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告訴他比較好,於是發了簡訊過去,說是今晚不能跟他去吃飯,因為紀宇昂約她去看他母親。
她等了約五分鐘,才再次聽到手機簡訊鈴聲,晚上陪他去看看舅母吧,家裡的事暫時就別提了。
短短的一句話猜不出他的心思,她合上手機,細細揣摩一番,不禁深歎一口氣,怎麼這種事搞得比對付工地上的那些工程隊還要麻煩,今晚見到紀宇昂之後先勸勸他再說,看看情況如何再作決定。
◎ ◎ ◎
下了班,袁潤之開著車子到了紀宇昂住的單身公寓,進了房間,她瞄了好久,並未瞄到傳說中他金屋藏嬌的痕跡。
床上正放著一個行李箱,紀宇昂正往行李箱裡收拾衣物。
她十分驚訝,「咦?你怎麼在收拾衣服,要出門散心嗎?」
她的阿姨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跟她獅子大開口,要完一筆錢後就會失蹤十天半個月,十天半個月之後回來,她才知道阿姨原來剛從某某旅遊聖地度假歸來。
紀宇昂停下收拾衣物的動作說:「明天我要飛加拿大。」
「啊,你明天要飛加拿大?」袁潤之大吃一驚,「是去散心,還是你打算出去不回來了?」
「累了很久了,想出去走走。」紀宇昂淺淺地笑了笑。
袁潤之突然不知所措,抓了抓頭髮勸他,「宇昂你別衝動,紀老爺子打你也許是他老人家火氣旺了一點,就拿我家裡情況來說,小時候我阿姨氣我的時候,會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我,繞我們桃花鎮跑兩圈,但是實際上她不知有多愛我呢,紀老爺子對你其實也是這樣的一份心意,畢竟你們是祖孫倆,血濃於水,不應該記隔夜仇,況且他現在還病著……」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氣他,我出去走走,對他和我都好。」紀宇昂垂下眼簾,「小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名攝影師,把世界各地的美景都拍攝下來,後來為了父親和母親,努力活著成為一名紀家人,放棄了曾經的理想。
如今走到這一步是我太過自負,現在卸下紀家這個光環一身輕鬆,我可以像阿則那樣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第一步就是先去加拿大,重拾兒時的理想,把最美的楓葉帶回來,我媽最喜歡那裡的楓葉。」
「對哦,你這次去散心也要帶她去嗎?」
「不,因為母親的病不易長途勞頓,我不能帶她一起去,所以今天我要你來,是想請你幫忙,我去加拿大的這段時間,請你常常去看看她。」
「為什麼一定是我呢?」
「因為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一道彎彎月牙,她說喜歡看你笑,你的笑讓她安定,而且她一直念著你的不二家棒棒糖。」
「啊,這樣啊,好,我幫你。」懂得欣賞不二家棒棒糖的就是她的朋友。
「很抱歉,將你扯進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裡來,我真是一個自私的人。」
「自私,這個世界上的人,誰又能說自己不自私呢?你都說了是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當然在所不辭。」她不覺得紀宇昂自私,什麼事都有因才會有果,只能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人,她終於能明白他為什麼會羨慕紀言則。
紀宇昂凝視著她沉默了幾秒,一本正經的說:「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羨慕阿則?」
「嗯。」
「其實我更加討厭他。」聽到這話,袁潤之驚愕地看著他。
「從小到大,我討厭他什麼事都可以置身事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討厭爺爺將他捧在手掌心,所以我對自己發誓,我什麼都要比他強,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猜你跟阿則是什麼關係,後來一通電話差不多確定了,到了集訓我更加確定他很在乎你,於是我有了一個念頭,就是把你從他身邊搶過來,我想要看看他痛苦的樣子。」
袁潤之難以置信瞪大著眼睛,紀言則很在乎她?他在乎這世界上的阿貓阿狗,也不見得會在乎她吧,那種表露出來的假象不過是為了哄騙家裡人罷了,而且這樣的「在乎」也只有半年的時間而已。
她顫抖著唇問:「所以壽宴那晚,你突然抱著我是正好看到他來找我?面對謝家姊妹的質問,你不解釋也是故意的?就是想要他們誤會?」好可怕的紀大帥哥,內心太陰暗了,虧她還把他當朋友,他怎麼能這樣?
紀宇昂低笑,「對,我是故意的。」
袁潤之捏緊了雙拳,真的好想揍扁他那張禍害人間的臉,他怎麼能在講出真相後還能笑得出來?虧她還把他當朋友。
紀宇昂看著她氣憤的小臉,不禁失笑,「你顯然將我之前說的話忘了,我那麼做可是自私的為了毀婚,如果因為嫉妒和討厭阿則,根本用不著等到壽宴那晚,早在集訓的時候就搶人了。」
紀宇昂斂了笑意,長呼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凝視著她,「只可惜在集訓的時候,我發現他比我想像中的要可憐,而你在為他哭泣,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你,如果你可以少愛他一點,如果不是因為不想看著你左右為難、不想看到你哭泣,也許那晚我真的會不顧一切地動手搶人。」
袁潤之怔怔地看著他,心底一陣陣顫抖。
紀宇昂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臉頰,「你對我有過想法對不對?」
被說中心思,袁潤之的臉倏然紅透,其實每個女人在感情上總會遇到岔路吧。
「只是喜歡沒有用,因為你更愛阿則。」他淡淡地笑著,「好好珍惜你的愛情。」
袁潤之緊繃的弦終於放下了,暗暗吐了一口氣。
紀宇昂看著她,在心底晦澀地笑著,這份愛戀永遠只能深藏在心底,愛一個人並不是佔有,而是希望她幸福。
他拍著她的肩頭,「走,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麼都行,今晚可是一個好機會,一定要狠狠敲我一頓,不然你虧大了。」
「能吃龍肉嗎?」她問。
「好,那就去吃小龍肉,隔壁一條街有家蛇肉館。」
「蛇、蛇肉……」蛇,好可怕的東西,她要暈了。
袁潤之對蛇有強烈的恐懼感,當然死都不會去吃蛇肉,紀宇昂帶著她去了隔壁一家農家菜館,客人暴滿,兩個人只好坐在馬路邊上臨時搭的桌子,點了一大盤香辣蟹。
看慣紀宇昂一身名牌西裝坐在飯店裡優雅地用餐,這會兒卻在路邊攤,和她一樣顧不得什麼形象,啃著螃蟹,吃得有滋有味,她反而覺得他的選擇是對的,因為這樣活著才像是一個人。
飯後,袁潤之拉著紀宇昂去超市買了一大袋不二家的棒棒糖,還有好些水果,兩個人才去了腦科醫院。
幸好紀宇昂的面子夠大,這麼晚去探望病人,才能一路綠燈暢行。
小護士們一見到紀宇昂,兩隻眼睛直發光。
袁潤之不禁想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那些女生見到紀言則也是這副表情,哎,上天造人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有的人長相這麼平凡,例如她,有的人長相這樣謫仙,例如紀家這對兄弟。
莊雲霞見到袁潤之十分開心,將整包不二家棒棒糖抱在懷裡不肯鬆手。
袁潤之看著紀宇昂溫柔地哄著莊雲霞,心中感慨萬千,她喜歡溫柔的男人,就像他說的,如果他真的想搶人,根本不用等到壽宴那晚,說不定之前他勾勾小手指,她就會跟著他跑了,將紀言則一腳踹得遠遠的,再不要受那家夥的氣。
哎呀,要死了,她又在瞎想什麼?她果然有朝三暮四的潛質,還好有時候意志夠堅強,紀言則那個臭屁的家夥真是積了幾輩子德。
離開了腦科醫院,紀宇昂就要出發去上海,臨行之前他再一次擁抱了她,這一次是作為朋友感激的一抱,他在她耳邊輕輕道了一聲:「之之,謝謝你。」
袁潤之回以憨憨的一笑。
紀宇昂拉開車門,頓了一下,抬首看她,神情十分凝重,「之之,如果今年十二月三十一號之前,阿則向你求婚,你就嫁給他,如果他沒有向你求婚,明年一月一號你就跟他分手,等我回來,我娶你。」
袁潤之揚著笑意的臉猛地僵住,心頭一驚,難道他知道她和紀言則半年之約的事?可是為什麼他又說紀言則會向她求婚?還有就算紀言則不向她求婚,她也不可能轉而答應跟他結婚。
她吶吶地乾笑,「別開玩笑了……」
紀宇昂苦笑,「我真心希望你幸福開心,我走了,你保重。」
「保重。」她淺淺地笑了笑,看著紀宇昂修長挺拔的身影坐上了車子,她向他招著手,直到那溫暖柔和的招牌笑容消失在長長的夜燈下,她才斂了笑意,鎖著眉頭,開著車回家。
一路上,她邊開著車邊想著紀宇昂的話,想著想著最後不禁失笑,有什麼好想的呢?紀言則是不會向她求婚的,他又不喜歡她,兩人現在的關係不過是一夜情之後的產物,連紀宇昂都想到了半年之後會分手的可能,她還有能什麼期待呢,所以她只想開開心心過完這半年,半年之後的事,半年之後再說。
◎ ◎ ◎
停好車,袁潤之搭著電梯一路上升到自家門口,出了電梯,摸出鑰匙準備開門,卻意外的聽到清晰的呼吸聲,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細聽,這呼吸聲不是她的。
當下心底一毛,她緩緩轉頭,看到通道的窗戶邊立著一個黑色的陰影,那道黑影剛好也轉過身來,嚇得她趕緊撲向電梯,死命地按上下鍵。
驀地那個黑影歎息出聲,「袁潤之,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電梯門開了,藉著電梯內的光亮,袁潤之摸著了走道電燈的電燈按鈕,看到倚在窗戶邊的人是紀言則。
她拚命地拍著胸口,然後衝過去,衝著他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紀言則,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紀言則垂著眼眉,長長的眼睫在他眼廓下投下兩道陰影,遮住琥珀色的眼眸,教人看不清情緒,他抬起夾著菸的手腕,剛想吸一口菸突然又垂下,將菸丟落在地上用腳踩滅。
袁潤之的目光順著看向地面,散落著好多個菸蒂。
她驚愕地問他,「你好像不抽菸的。」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抽過一根菸,也從來沒在他的身上聞到過一絲菸味。
「平常不抽不代表不會抽。」紀言則抬眸看她,就這副呆呆的樣子纏繞了他一個晚上。
他需要的不是菸是解毒藥,他抬起手摸向她的臉頰,指腹順著她光滑細膩的臉部皮膚輕輕摩娑。
這樣的親暱的舉動,不知是純粹的無聊還是刻意的挑逗,讓她又是一陣眩暈,左胸房開始猛烈地跳動,腦子裡不禁又響起紀宇昂說的話。
她緊張地左顧右盼,貪心地期待著什麼,可是他就是什麼也不做,光用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個讓人崩潰的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溜過,她終於忍不住打掉他的手說:「欸,你是不是很無聊?幹嘛像摸小貓小狗一樣的摸我,這樣很難受欸。」
他輕佻了挑眉,「你現在這樣跟小貓小狗差不多。」
果然是她在臆想,這家夥出口就沒句好話,見鬼的他才是阿貓阿狗。
她鄙夷了他一眼,「你該不是在吃醋吧?」雖然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在乎,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說:說吧,說你在吃醋,哪怕只有一點,我都會很開心的,就算年底結束男女朋友的關係,起碼以後還有許多事值得回憶。
紀言則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不屑地輕哼一聲:「我在吃醋?你作夢。」
嗚,連臆想都幻滅了,「那你在這裡幹什麼?我去見他都有跟你匯報,我很懂職業操守的。」袁潤之憤憤地咬著牙,轉身開家門。
「你只跟我匯報了前半段,後半段還沒匯報呢。」他跟著就要進她的家門。
她擋在門口處不讓他進門,「對不起,現在本小姐要休息了,要聽匯報明日請早。」說著就要關門。
他伸手用力地擋住,一隻腳卡住門,不消幾秒鐘便順利擠進她的小窩。
「喂,你這樣我可以告你半夜私闖民宅。」她氣憤地指著他鼻子道。
對於她的惱怒,他置若罔聞,眼眸微瞇了一下便直接伸手將她勾入懷中。
「你……」一個你字剛出口,她的話音便被迫吞下,因為他的身體迅速壓了過來,她整個人被他抵在門上。
混亂下,她揮起手惱羞地掙紮,可是方一抬眸,迎向她的便是他欺近的臉龐,她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正急促地拂上她的臉頰,還有右側的髮梢。
「我突然很想你。」他輕聲說道。
突然很想她?她的腦子裡就像是裝滿了漿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更不知道怎麼開口回應,他的氣息裡夾雜著淡淡的菸草味道,小心翼翼地呼吸著,那淡淡的菸草味道就像是一劑嗎啡,讓她的心在瞬間麻痺了。
下一秒,她的雙手被抬高,固定在兩側,指縫間很快插進他的手指,十指交握,他淡淡地勾起唇角,臉又向前傾去半分,剛好將唇欺在她的唇上,他並未進行下一步動作,不似平常一樣,既不吸也不咬,只是帶著挑逗的意味,以唇輕輕地摩挲她的唇面。
袁潤之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就是這樣無聊的跑來逗弄她、撩撥她、說很想她,真是太可惡了。
她張開嘴唇,在他那惹人的薄唇上用力一咬,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低呼的聲音,她又不忍心的鬆開嘴,可是剛鬆開,他的舌頭便靈活地侵入,帶著灼人的溫度,在她的唇齒之間激烈地攻城掠地,她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便繳械投降了。
這熱情似火的吻一觸即發,若是說集訓結束那晚,兩個人是因為酒精的侵蝕,而放膽做了內心不敢做的事,那麼今晚這樣的吻帶著相思如潮的愛意,成為了情慾的催化劑。
當彼此唇舌分開之時,兩個人已經迷迷糊糊地倒在了那張被紀言則嘲笑過無數次,鋪著蕾絲花邊床單的床上,彼此之間的束縛也早已不知所蹤。
黑暗之中,她睜大了眼睛,對上他灼灼的目光,身上輕顫了一下,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不讓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紀言則不解,目光灼灼,似在詢問。
袁潤之結巴著說:「我、我不、不想意外懷孕……」
他一怔然後深深地歎息一聲,挫敗地放開她,坐起身,心有不甘,他不想離開,雙手緊抓著床單沉默了一會,他突然反過身再度壓上她,吻上她的唇,狠狠地糾纏了她一會,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才咬了她一口放開她。
她輕哼一聲。
他凝視她,不想懷孕不代表不可以做,「我下樓去買保險套。」他真的是想她想瘋了。
準備起身下床,他的手臂卻被緊緊抓住。
「那個……床頭櫃的抽屜裡有……」她說完便迅速轉過身背對著他,將臉埋在被子裡。
接著一陣輕笑在上方響起,她扯下被子,鼓著臉頰不害臊地說:「笑什麼?上次喝醉酒,我們那個以後,我不過是好奇那玩意長什麼樣子就買了一盒回來。」說完她覺得太難為情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於是將臉再次埋進被子裡。
那天買驗孕棒的時候,看到旁邊擺著一排五顏六色的套套,於是擋不住誘惑便買了一盒回家,拆開後研究了半天,腦子裡回憶那晚的事,她還是不明白這玩意怎麼用,本著求知的心態,上網又搜尋了一遍,害她覺得自己好猥瑣。
紀言則抿緊嘴唇,強忍住笑意,探身向前,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果真摸到了一盒已經拆封的保險套。
她用被子捂著臉,悶了一會兒,差點要透不過氣來,剛拉下被子便對上他滿是情慾的迷離雙眸,來不及深想,他的唇再度壓了上來,他修長有力的雙手撫上她光潔的背部,像是帶著電流一般,一路閃著火花,點綴在她細滑的肌膚上,而綿長細密的吻緊跟著指腹覆上所流連過的地方,引得她不禁陣陣顫慄。
她的雙手像是尋不著方向一般,插進了他的發間,一會兒放鬆一會緊抓,當第二次那熟悉又陌生的異樣感充滿了她的身體,她不禁瑟縮了一下,雙手本能地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開,下一刻卻被他引導地拉下,換作緊緊地纏著他的腰間,身體跟著他的動作一起擺動。
體溫升得越來越高,空氣中四處瀰漫著這樣的熱度,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燃燒了,還是整個房間燃燒了,身體驀然一陣收縮,一種難以言語的酥麻感,猶如極速的電流從脊椎向四處躥去,瞬間傳遍了全身,異常舒服的顫慄之後,便像是一團棉絮軟在了他的懷裡。
她就像一隻吃飽的貓一樣,懶懶的,一動也不想動。
他細細地輕吻了她的臉頰和頸項,輕笑著將她輕輕抱起,她閉著眼睛,雙手自然地攀緊了他的頸項,任由他抱著她進了浴室,將兩個人沖淋得乾乾淨淨。
回到床上,她便又窩進他的懷中,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紀言則將袁潤之緊緊地抱在懷裡,嗅著她頭髮上沐浴過後的清新味道,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她在他懷裡這種真實的感覺讓他有說不出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