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黎明時分。
耳邊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昨夜發生的一切那麼清晰的在腦海中迴盪。
他做了什麼,他竟然背叛了月夕。
狼狽的站了起來,卻看見了烯月蒼白的臉頰。
為何她的唇上有血,是太痛苦了。
「洛辰,不要離開我……」淚水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落,聲音很柔很輕,有太多的不捨。
離去的腳步驀然停住,金文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停下,雙腿似是灌了鉛,再也無法邁出一步。
他想等她醒來,他捨不得一走了之,他竟然會捨不得。
眼皮很重,烯月卻仍是醒了過來,她知道,如果不睜開雙眼,她會錯過一些她一輩子都想珍惜的東西。
「你沒走?」是因為太感動嗎?所以連聲音都忍不住顫抖。
金文瑞俯身將烯月扶了起來,替她整理好凌亂的衣服。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金文瑞按著烯月的肩膀,喃喃的追問道。
烯月淡然一笑,認真的答道:「我不能看著你死,你走吧,你留在這裡太危險,而且,我們始終是敵人。」
「你好好保重!」金文瑞柔聲說道,轉身離開。
烯月靜靜地站在原處,直到金文瑞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體力似乎真的已經達到極限,從樹林回到軍營,烯月的眼前就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人,聽不清任何聲音,只能強撐著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的異樣。
邁著疲倦的步子回到自己的營帳,刻意的偽裝卻始終逃不過婉碧的雙眼。
只是此時的烯月沒有任何精力再去和婉碧解釋,只是疲憊的睡在了床上。
婉碧緩步走進烯月,輕柔的褪去她的鞋襪,小心翼翼的為她蓋上被子。
「將軍,昨夜你去了哪裡?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婉碧含淚說道,猶豫許久,婉碧終是忍不住追問道。
「婉碧,求你別再問了,好嗎?」頭昏昏沉沉的,烯月實在沒有辦法應對婉碧的質問,即使知道婉碧是真的關心她。
「將軍。」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問烯月,但是看到烯月疲憊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在逼迫她。
「你好好休息。」婉碧唯有選擇離開,不想打擾烯月休息。
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烯月看到天已大亮,烯月揉了揉酸澀的眼角,起身走出了營帳。
「岑將軍。」烯月叫住了想要離開的岑錦哲。
岑錦哲不甘的停住了腳步,不情願的走向烯月。
「岑將軍,金麟那邊有什麼動靜?」烯月擔憂的問道,昨夜金文瑞一直和她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麼行動。
「沒動靜,如果將軍沒事,我先走了。」岑錦哲不悅的答道。
烯月微微頷首,她知道岑錦哲對她的成見很深。
烯月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她不該繼續沉溺於金文瑞的禁忌遊戲中,然而他終究是她心中所愛。愛情會讓人迷失理智,渾然忘卻現實的殘酷。
忘卻自己是凌霄國的主帥,忘記金文瑞是敵方的主帥。
原以為自己可以忘情,卻不知道忘記一個人竟是這般痛苦。
金麟國似乎是因為首戰失敗失了士氣,沒有任何進攻的跡象。
烯月自是不會主動宣戰,兩軍對峙,比兩軍交戰強上百倍。
烯月按兵不動,激怒了士兵,更激怒了凌穎昊。
看著桌上的軍令,烯月無奈的笑了,一天之內竟然下了十二條軍令,凌穎昊竟然逼著她開戰。
將桌上的軍令掃落在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烯月從不知道自己按兵不動,竟然會換來金麟國的全面進攻。
毫無防備的軍隊無法抵擋金麟國勢如破竹的士氣,到此刻,烯月才發現,金文瑞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接近她,打亂擾亂她的思緒,只想滅了凌霄。
原先準備的陣法完全沒有用上的機會,被衝散的士兵甚至來不及武器就死在了對方的刀下。
整個軍營中到處都是金麟國的士兵,凌霄國的軍隊早已潰不成軍,地上到處是鮮血,連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仍在誓死抵抗。
眼前的慘狀讓烯月連劍都握不住,她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死在無謂的戰場上,卻反而害了他們。
烯月將婉碧帶到仍在浴血奮戰的岑錦哲身邊,命令道:「岑將軍,婉碧交給你了,請你替我保護好她。」
「藍烯月,你看到了,這就是你仁慈的下場。」岑錦哲滿目血紅,恨不得將手中的劍砍在烯月的身上。
「帶她走。」烯月厲聲說道。
「將軍,你不走,婉碧也不走,如果要死,婉碧會陪著將軍。」婉碧帶著哭音說道,緊緊地抓住烯月的手。
烯月用力的甩開婉碧抓著她衣袖的手,將她推到了岑錦哲的懷中。
「岑將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帶著剩餘的士兵離開,我一人留下就可以。」烯月鎮定的看著屍橫遍野的戰場。
將靠近身邊的士兵一個一個殺死,岑錦哲厲聲問道:「你一個人如何對付整個金鱗的軍隊。」
「還不走,你想讓更多的兄弟死在戰場之上。」烯月用力的推開岑錦哲,替岑錦哲擋住了對方的劍。
岑錦哲猶豫的看了一眼烯月,大聲喝道:「我們撤退。」
聽到岑錦哲的話,士兵們都隨著岑錦哲離開,只留下烯月一人。
烯月抬頭就看到了那人熟悉的目光,嘴角微微揚起。
金文瑞不屑的看向烯月,嘲諷的說道:「你讓你的軍隊都撤退,你一人之力,如何阻擋我的軍隊。」
烯月緩緩地閉上雙眼,將心中的深情藏在心中,抬起頭,眼中不再有任何感情。
「將軍,你忘了我最擅長的不是易容術,而是用毒。」烯月一字一句的說道,在這個軍營中,她早已放滿了毒藥。
剛才她就啟動了機關,這種毒,無色無味,亦不會殺人,只不過會讓人渾身無力,要經過一月的休養,才可復原。
烯月始終無法狠下心,將金文瑞趕盡殺絕,這麼做,只是為了讓自己的軍隊有休養生息的時間。
金文瑞不信的看著烯月,她什麼都沒做,中毒,既然中毒,為什麼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種毒無色無味,剛開始沒有任何感覺,如果你們立刻撤退,你們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營寨,若是執意要趕盡殺絕,休怪我手下無情。」說出如此無情的話,只有烯月明白自己心中的痛。
金文瑞渾身散發著殺氣,一躍到了烯月的面前。
凌厲的招式,金文瑞只想打掉烯月臉上的笑容。
烯月只守不攻,她的武功在金文瑞之上,只是因為腹中的孩子,才使得她只能狼狽的躲開金文瑞的攻擊。
在躲過金文瑞致命的一擊之後,一陣暈眩感襲上,烯月倒退了幾步,眼看就要躲不開金文瑞凌厲的攻勢,卻不料金文瑞的身體晃了幾下,無力的跪倒在地。
烯月有些慶幸,因為金文瑞用了內力,所以才使藥性提早發揮。
「太子。」士兵齊聲喚道,眼中滿是擔憂的神色,再也無人顧及站在一旁的烯月。
「你。」金文瑞恨恨的看著烯月,卻再也說不出話。
「我早就說過,你們中了我的毒,還不帶他回去。」烯月有些擔憂的看著金文瑞,冒然使用內力,希望金文瑞不要傷了自己。
金文瑞的護衛不敢怠慢,若是金麟國沒了主帥,這後果無人敢承擔。
烯月看著突如其來的士兵緩緩地消失在視線中。
等所有人都消失了,烯月嗅到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看著地上無辜死去的人,烯月的心中滿是自責。
因為她的仁慈,她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今生她一定會遭受報應,只求讓她安然產下腹中的孩子。
烯月再也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似乎要將腹中所有的東西都吐掉。
今天,夜為何會來的如此早。
「將軍……將軍……醒醒……」岑錦哲終是受不了婉碧的懇求,帶著婉碧重新回到了原先的營帳。
所有的金麟國的士兵全部都撤退了,他們很快找到了躺在地上的藍烯月。
烯月不停地在黑暗中行走,卻始終找不到走出去的出口。
在她絕望的時候,她聽到了有人喚她的聲音,她知道自己不該輕易的放棄自己。
烯月不停的朝那個聲音的方向跑去,只要有聲音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出口。
「將軍。」婉碧害怕的抱住烯月,為什麼她的身體會這麼燙,她的將軍會永遠醒不過來嗎?
「婉碧……我從來……不記得……你這麼愛哭……」烯月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心疼的想要拭去婉碧臉上的淚水。
婉碧震驚的看向烯月,委屈的說道:「婉碧不愛哭,但是將軍從來都不懂得照顧自己,每次都害婉碧哭。」
「你是怎麼讓金麟國退兵的。」岑錦哲冷聲問道。
婉碧恨恨的看向岑錦哲,大聲喝道:「你沒看到將軍受傷了,沒時間回答你的問題。難怪你一直打不贏。你是天生的愚笨。」
岑錦哲氣急的看向婉碧,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只是俯身將烯月抱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