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邪神 第9卷 409
    秦十七沒忘了給飄雪買胭脂的事,他是後晌醒的。他睜開眼就又去了墳地挖了一座墳。

    他用所有的靈石買了最好的一盒胭脂後笑著來到了百鳳樓下,一直微笑著看著樓上的窗戶。

    飄雪的丫鬟從街上回來看見了他,上了樓告訴了飄雪。飄雪趕忙打開窗戶對他喊:「秦十七,你怎麼不喊我呀?你真是傻子!你是我冤家!」

    秦十七舉著胭脂喊:「飄雪,這是我買給你的胭脂,是最好的胭脂,我給你扔上去,你接著。」

    秦十七說完,後退了兩步,然後又往前跑了兩步一甩胳膊,胭脂盒直接飛上了房頂。秦十七張著嘴看著房頂的位置一動不動,一會兒胭脂盒滾了下來摔在了地上,爛了。秦十七用手捧著對飄雪喊:「我發財了會再買給你的!」

    飄雪立即關了窗戶跑下了樓,跑到了街上,跑到了秦十七面前。她用手捧著他的手,她眼睛裡閃著淚光對他說:「秦十七,不用了。這是最好的胭脂。」

    飄雪掏出手帕鋪在地上,扶著秦十七的手把胭脂放在了上面,然後用手帕包好,她對秦十七說:「你真是傻子!」

    秦十七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飄雪說:「我知道。」

    秦十七說:「你不知道也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飄雪用雙手抱了胭脂在胸前,流著淚跑進了百鳳樓。

    秦十七對她後背喊:「我發財了會娶你的!」

    秦十七看飄雪消失在了門裡,便轉身要走。沒想到飄雪又跑了出來。她站在門前對秦十七喊:「我會等著你來娶我的!」

    「我一定會娶你的!」

    「我一定會等你的!」

    飄雪笑了,笑著跑了進去。

    秦十七也笑了,他笑著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他是在看飄雪有沒有再出來。他在想,我怎麼開口和她借錢啊!他麻辣隔壁的,太難了。靠著挖墳怎麼也買不起一座宅院啊!房子的問題是他媽的全宇宙的問題啊!

    秦十七來到惠娘麵館,他穿上了一身小二的打扮後就覺得自己不再是乞丐了。他出去跑到賣豬肉的鐵良面前,咧著嘴笑著說:「我不是乞丐啦!我是店小二啦!」

    鐵良看著他點了一下頭,「哦。」

    「你不認為我是一次很大的進步嗎?」秦十七問。

    「是進步。」鐵良說。

    「多謝!」秦十七說。

    「謝什麼?」鐵良不經意地問他。

    他說:「謝你說我進步。」

    「哦」

    「多謝!」

    秦十七每天都笑嘻嘻地端著面跑來跑去,有一天,一個人叫過了他,把麵湯噴在了臉上。他沒有去擦,笑著問:「客官,您這是……?」

    那人用他那滿是橫肉的臉上的嘴說:「什麼他媽破面,煮軟啦!」

    秦十七看見碗裡只有了湯,沒了面。他指著碗說:「這……」

    那人用力拍打著他的腦袋說:「這什麼這,還不給大爺再來一碗?」

    秦十七又看了看碗。

    「看,我讓你看,我讓你看,……」

    那人在秦十七腿上,屁股上踢了一腳又一腳,把秦十七踢的跑跑停停。店裡那個小二聽見動靜從廚房跑了出來,一臉堆笑著跑到那人面前,對他說:「虎爺虎爺,您息怒,他新來的。我這就給您端一碗。」

    那叫虎爺的說:「我知道他是新來的,我這是叫他認識認識我。」

    那小二對秦十七說:「還不給虎爺道歉?!」

    秦十七低著頭走了過來,滿臉的苦瓜像在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和喇叭花一樣美麗了,他對他說:「虎爺。」

    「小子,還算識相。」虎爺說。

    晚上,秦十七坐在院子裡,一直盯著月亮。惠娘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旁邊。她拍著她的肩膀說:「秦十七,你是不是覺得受了委屈?」

    秦十七笑著轉過頭看著她,「不是。」

    「你確實受了委屈。」惠娘說,「那人是鎮上的霸天虎,一向是白吃白喝,連逛窯子都是白睡,一身的好武藝,沒人敢惹他。去年有一個人因為跟他搶座位被他打斷了三跟肋骨;半年前有人說他壞話,被他知道了,他打掉了那人所有的牙齒,現在那人只吃豆腐了,才三十歲;三個月前他踩到西瓜皮摔了一跤,沒找到吃西瓜的人,把賣西瓜的一地西瓜全砸了,從此咱鎮上就沒賣西瓜的了;兩個月前……」

    「好狠毒!」秦十七說。

    「還好。」惠娘說,「他倒是不偷不搶。」

    「他打我是不對的!」秦十七說。

    惠娘摸著他的頭,歎了口氣說:「秦十七,這世界沒有對不對。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要你有個本事你就是對的了。」

    「他打我絕對是沒道理的!」秦十七堅持說。

    「我知道。」惠娘說著把他的頭攬到了自己的懷裡。「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不是。」秦十七抬起頭,「我是在講道理!」

    「我知道。」惠娘又把他的頭攬到了懷裡,他對著月亮輕歎了一聲:「我要是有你這麼大個兒子該多好!」

    「不可以的,我和你差不多大的!」秦十七抬起頭說,「我要娶你的。」他在心裡說,借給我點靈石吧,我好娶你啊!

    「我知道。」惠娘又把他的頭攬進了懷裡,「你和我一樣大。」

    秦十七在她的懷裡閉上了眼睛,惠娘一直摟著他晃動著身體,月光把他們的一團影子也照的晃晃悠悠。

    這天,吃完晚飯,秦十七去了對面鐵良那裡閒聊,鐵良正在殺豬。他看見鐵良把一把殺豬刀捅進了豬的脖子裡一攪,剛才還尖叫的豬便倒在地上只會蹬腿了,血汩汩從脖子上那個洞流了出來。秦十七不願意看,便用一隻手蒙上了眼睛。鐵良笑著說:

    「秦十七,你是不是男人?」

    秦十七放下蒙著眼的手說:「是。」

    鐵良把那把到塞到他的手裡,「是男人就捅他幾刀。」

    秦十七說:「它已經死了,再捅它是不對的!」

    鐵良說:「死了再捅它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男人?」

    秦十七舉起拿刀的手說:「這手不是用來殺豬的,是用來斬妖除魔的。」

    鐵良說:「那隻手呢?」

    「這隻手可以。」秦十七舉起手說。

    「那就用這隻手。」鐵良說。

    秦十七把那把刀交到左手,來到豬跟前,在豬屁股上不停的插了起來,他是閉著眼睛插的。鐵良看著他拿刀的姿勢和插的動作大笑起來。

    秦十七的樣子就像沒幹過農活的人拿農具,這種樣子是笨拙的滑稽,會讓所有內行的人看著發笑,外行人是看不出來的。

    翌日一早,鐵良便用麻繩拎了豬肝和裡脊來了麵館,他把東西扔到廚房後進了後院,坐到井台上看著秦十七洗臉。秦十七問他:「鐵良,你是不是想娶老闆娘?」

    鐵良說:「也想,也不想。」

    秦十七問:「怎麼說?」

    「我看她能吃好穿好住好我就踏實了,我娶了她,她如果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我也不踏實。現在她能吃好穿好住好,我不想娶她。我要等她都不好了我再娶她,如果她願意嫁給我的話。」

    秦十七說:「同意!我對飄雪也是這樣想的!」

    鐵良拍了拍秦十七的肩膀,大有英雄所件略同的感覺。秦十七抿著嘴用力點了一下頭。

    次日一早秦十七就去了百鳳樓,他到的時候正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都是些買賣吃食的人在討價還價的聲音,他走了一路和一路的人都微笑著問了「早」。他到了樓下對著窗戶喊著飄雪的名字。飄雪打開窗戶露出了微笑著的臉,對他喊:「秦十七,我馬上下去,你等我。」

    「我等你。」秦十七喊。

    街上的人看著他們都露出了代表各種含義的笑聲。他們都只看了秦十七一眼就不在看了,他們早已習慣秦十七這個樣子了,都開始忙起自己的事情來。叫賣聲問候聲,所有聲音在秦十七聽來都那麼悅耳。

    他跑著到妓院門前,他想早一會看到飄雪。他往門裡看去,看見一個很消瘦的男人被老鴇用手指頭正往外戳。那男人被老鴇戳到了門外坐到了地上,老鴇掐著腰對他說:

    「沒靈石都讓你住了半月了,老娘這裡不是養小白臉的地方,等有靈石了再來找我們如花。」

    秦十七看見如花從二樓的窗戶裡伸出了腦袋放肆地笑著,葵花籽皮從她嘴裡飛下來落到了自己的脖子裡,他把它用手抹在了地上踩在腳下。老鴇轉身消失了身影。那在地上的人慢慢起來看了秦十七一眼。秦十七一伸手說:「你……」

    那人抓住秦十七的肩膀,呆呆地說:「沒了,什麼都沒了。我爹是讓我來辦貨的,三千靈石,沒了。」

    「沒了就沒了,你可以再賺回來的!」秦十七瞪著眼睛說。

    「我去哪裡?」那人說。

    「回家呀!」秦十七告訴他。

    「我回不了家了,我出來兩年了,我就一直拿這裡當家了。我回去怎麼見他們,我爹、我娘、我的女人、我的孩兒,我說過我永遠不回去的。我該怎麼辦?」那人用渴求的眼神對秦十七說。

    秦十七說:「這……」

    那人滑下他肩膀上的雙臂,好像沒了一點力氣的樣子。他緩緩轉過身,低著頭走了。秦十七愣愣地看著他消失在了消失的地方。

    飄雪跑了出來,跑到了他肩膀那裡。她看見秦十七看著什麼,也看了過去,她拽著秦十七的胳膊晃了一下,她問他:

    「秦十七,你看什麼呢?」

    秦十七說:「看人。」

    飄雪又順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她說:「什麼人?在哪裡?」

    「走了。」秦十七說。

    飄雪轉到他的面前,看著他迷離的眼睛問:

    「那你看什麼呢?」

    秦十七把眼神挪到她的眼睛裡,他看見了她每隻眼睛裡都有一個自己。他抓住她的肩膀一晃,說:「我對你是真心的。」

    飄雪說:「我知道。」

    秦十七說:「我會娶你的。」

    飄雪說:「我會嫁給你。」

    秦十七說:「我沒靈石。」

    飄雪說:「我不要靈石,我要你。」

    秦十七抬頭看了看天,他覺得天轉了起來。心說,你給我點靈石不行嗎?秦十七又看著飄雪的眼睛說:「我會有靈石的。」

    「我相信你。」

    秦十七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裡。她緊緊地抓住了秦十七後背。

    秦十七把她推到面前能看到的距離,他看了看她後又把她抱在了懷裡。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參觀,他放開了她,他拉著她的手穿過人群奔跑,一直奔跑到平安街停筏子的地方。他脫下外邊的衣服鋪在地上,他牽著她的手坐下告訴她:

    「我就是從這裡來的,我家就在這河的盡頭,那裡還有我娘,我是來找我爹的,我爹離開我娘已經快四十年了,我娘每天都想我爹,做夢還叫我爹的名字。我找到我爹我就帶你回家。」

    他很想開口要錢,但還是開不了口。只能長長呼出一口氣,罵自己是個笨蛋。

    「你不會嫌棄我窮吧?」秦十七問道。

    這就是在變相要錢啊!

    飄雪靠在了他的肩頭,在心裡對自己說:秦十七,我不會嫌棄你的,就像你不嫌棄我是妓女一樣,只要你對我好。

    秦十七抬起頭,看見了不遠處有一群人在水線的地方,亂亂地說著什麼。他對飄雪說:「看。」

    飄雪說:「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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