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伸手,拉住了糖糖的手臂,無憂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鼓鼓亦跟著躍下了高台,美麗的臉上閃過幾許惱恨,幾許哀傷,正忿忿的看著自己二人。
「沒怎麼!」揮去心中的奇怪感受,糖糖瞅瞅俏立一旁的鼓鼓,突然笑了。
眼前的情景真是有趣,她的胐兒居然娶老婆了,不知要多久之後他們會生下一隻小胐胐,他(她)一定會萌到驚天地、泣鬼神吧?
「胐兒。」從腰間掏出金符,糖糖翻過無憂的大手,一點金芒閃耀,金符落入了無憂掌中。
「這是我三師父親手做的送子靈符,」沖鼓鼓壞壞的擠了擠眼,糖糖笑道:「我送給你們作新婚賀禮的。」
「糖糖!」手臂一震,無憂竟覺得似被掌中靈符給燙了一下,霎時逼紅了額上的三葉紅痕,喃喃的道:「你送我,新婚賀禮,送子靈符?」
「是啊!」點了點頭,糖糖得意的看著鼓鼓羞紅了臉龐,不由哈哈一笑,邪惡因子登時又冒了頭。
「胐兒。」揚起臉,杏眼中浮上一層亮汪汪的淚光,糖糖一副「你結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的悲催狀,「這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只送給你一個人,只能你一人看,萬萬不能給別人看……」
「什麼?!」剛剛還羞怯無比的鼓鼓驀地變了臉,一步搶上,伸手便去奪無憂掌中的金符:「什麼靈符?!仙與妖一向乃宿世仇敵,我們大婚,你一個地仙前來送禮,誰知你安得是什麼心!」
「鼓鼓!」一聲斷喝,無憂緊緊攥起了右掌,碧目掃過,冷冷的目光令鼓鼓心中一寒,立時紅了眼眶。
「喂!」連連搖手,糖糖知道這玩笑不能再開下去了,不然弄得人家夫妻失和,那她可就罪孽大了。
「你放心,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只會好,不會害人的。」沖鼓鼓懇切的一笑,糖糖轉過了頭:「無憂,看看金符,看過你就明白了!」
「咳!」清了清嗓子,青藍將頭轉向了一邊。
能是什麼,靈符上一定寫著糖糖給王新取的名字,用尾巴想他都能猜到。
白眉緊蹙,無憂莫名猶疑了起來。
金符輕輕的戳著掌心,卻似乎如尖利的針在紮著心臟,他居然有一種想法,想把金符還回去,他不想收這份賀禮。
「看看呀!」杏眸燦燦,糖糖再一次催促。
苦笑了一下,無憂攤開了手。是她的請求,他一向不忍拒絕。
金色的靈符,赤色的花紋,花紋正中歪歪擰檸的寫著三個字——白無憂!
「這是我給你取的名字,命契解了。無憂,從此以後你要留著你的生命來保護你的妻兒,你的臣民,我們,還是好朋友!」
風吹過,吹起糖糖順滑的髮絲拂過臉龐,清秀的臉上,笑容如陽光一般燦爛。
鼓鼓怔了,淚水忽而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王居然與那個小地仙訂立了命契!
而她居然又解除了與王的命契!!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在王心中,有著比生命更重要的地位嗎?
「糖糖!」心中一陣劇痛,無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碧眼。
她竟然解了他的命契,無情斬斷了他私自留在她與他之間的、原本牢不可破的聯繫。
這是不是說,從此以後他們將各安天涯,她作她的仙,他當他的妖,再無瓜葛!
「為什麼要解除命契?為什麼?!」暴怒的大喊,無憂突然想現出真身,變作胐兒,咬住她的裙角,膩進她的懷裡,將她留下來,不要走,不能走!
無言,糖糖依舊是但笑不語。無憂的反應一如青藍,她已見怪不怪了。
「你解除一次,我可以與你再訂一次!」抓住糖糖的雙肩,無憂將她狠狠拖近了身前。
「王——」齊聲急呼,妖眾們轟然跪了下來。
王的命契,不啻於將整個妖界交入了那個女地仙的手中,那怎麼可以?絕對不行!
「你訂一次,我就解除一次!」做了個鬼臉,糖糖拍了拍無憂的手:「而且我永遠不會動用命契之力。我來找你,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來求你一件事——我想看,妖界天書!」
「看天書?」碧眸黯淡,無憂的臉上驀地浮上了一層灰敗之色:「又是為了魔王?」
「是!」澀然一笑,糖糖堅定的道:「看天書,找出大叔攻天的真相,我要阻止他——毀天滅地!」
一言既出,眾人皆驚,唯有射阿朗淡然一笑,似乎糖糖的決定早在他意料之中。
「你要阻止魔王毀天滅地?」蹄聲得得,青藍欺近了糖糖身前,驢臉上寫滿了疑惑與不解,貌似他剛聽了一個笑話,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不相信?」嘴角一彎,糖糖似笑非笑的看著青藍,晶亮的目光令他霎時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為什麼改變主意了?」恢復了平靜,驢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白衣仙尊,莫名覺得糖糖的轉變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因為一段往事。」摸了摸驢的耳朵,糖糖一笑,目光如水,溫柔沉定。驢忍不住驚訝的聳動了一下長耳,暗暗心道:原來,笨女人也可以笑的這樣美,足以一笑,傾城!
「無憂,」不明白驢的心思,糖糖只是抬頭懇切的望向了無憂:「能讓我三師父去碧幽潭邊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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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汪碧水,綠的像無憂的眼,靜的卻像一面光滑的鏡。
陽光照下來,在離水面尚有三尺的地方便減弱了光線,像被潭水吸去了光度與溫度,只剩下水面上一點點幽弱的光斑,極美,也極清。
只是立在潭邊,糖糖立刻便感到了一種沉靜的哀傷,彷彿那潭水是一顆早已冷卻的美人淚,靜靜的凝在那裡,卻永遠也乾涸不了。
「三師父~~~」喃喃一喚,糖糖看見三師父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於眼前的美景幾乎是視而不見,一直走到一塊巨石前,他才緩緩的收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