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糖糖的語聲已低了下去,喉頭哽滿了酸澀,連眼也被淚水迷濛了,再也看不見繁花的美麗,反而依稀又看到了大叔的背影,那麼令人心疼。
「我總覺得大叔會有危險,他再跟著那群人走下去一定會有危險!所以我就去追他,不眠不休、不停不歇的追他,追了好久,好久……直到終於要追上了,我才發現原來是場夢!是老白毛騙了我,讓我白白追了三天三夜……」
「糖糖!」伸出了手,子蘇想去抓住那一抹憂傷的白影,只可惜模糊的視線再一次騙了他——他的手從空中無果的滑落,只抓住了一把虛空的微涼。
他居然連安慰她都做不到!
心痛,讓俊美的容顏為之黯淡,子蘇咬了咬唇嘶聲道:「你說的大叔,是你的親人嗎?」
「是!」抹了把眼淚,糖糖又是淚又笑的自嘲道:「是我的親人,也是我愛的人!全天下人都知道,所以老白毛才拿這件事來做文章,逼我修行。」
「全天下人都知道嗎?」苦澀的一笑,子蘇默默的垂下了頭,雙眸立刻蒙上了一層彷彿雲翳般的憂傷,看起來真的像個盲人了。
「所以,我絕不會原諒他!」一把拍上了子蘇的肩,糖糖彷彿發誓一般咬牙切齒的道:「以後誰要是再敢拿大叔為幌子來騙我,哼哼!」
「嗯!」一聲悶哼響起,糖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暴戾的揉捏著子蘇的肩,那單薄的小肩——
「對不起,對不起!」連忙鬆手蹲身,糖糖汗顏了,她的「虎姑掌」也太厲害了,瞅把子蘇捏的,小臉兒都白了。
「沒事!」勉強一笑,子蘇放下了捂著胸口的手。好奇怪,糖糖明明掐的是他的肩,但為何反而是胸中更痛些?
「孫糖糖!」一聲溫潤的呼喚傳來,一道白影如穿塘白鶴般悠然落下,立在了一坐一蹲的二人身邊。
「墨風?!」愕然起身,糖糖先是愣了一愣,繼而驚喊道:「不是老白毛讓你來抓我回去受罰吧?」
「叫師兄!」唇角微揚,墨風的笑永遠能讓人如浸朗月,清逸的蕩氣迴腸,「是師父讓我來的。放心,不是讓你回去受罰,而是去找四師叔選兵器。」
「選兵器?」杏眼一瞟,糖糖望見了墨風那柄通體雪白,劍柄上還垂著白色穗子的長劍,不由興奮的一拍手道:「就是說我也會自己的劍了是不是?」
「是,也或許不是!」幽幽一笑,墨風袍袖一甩裹住了自己的手掌,伸向糖糖道:「走吧!我帶你御劍去開陽殿。師叔祖,師父和幾位師叔都等在那裡了!」
「搞這麼大陣勢!」糖糖傻了。
選兵器而已,又不是選老公,用得著這些奶公、奶爸們集體到場參觀麼?
「那子蘇——」回頭,糖糖話還沒說完子蘇已先笑了:「去吧!眾位仙長們如此著重,想必是件大事。」
「好,那我先走了。」一把撈住了墨風的「布掌」,糖糖只覺身子一輕已站在了那柄凌空而起的銀劍上,只得忙忙回頭喊了句:「等我回來,帶著我的絕世神兵給你看哈!」
「好!」微笑著揮手,子蘇一直「凝視」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直到風中再沒有一絲長劍破空的異響傳來,笑容才漸漸變成了唇邊的苦澀皺褶。
原來,糖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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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殿,鑄劍閣。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裡聳著高高的熔爐,地上雜七雜八的堆著煤渣和鐵屑,四周的牆邊立著架子,插滿了各色已鑄成的和還未鑄成的兵器。
所餘不多的空間裡更立著七八個人,光讓人看著就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丫、丫頭!」還沒進門,一顆久違的光頭已迎到了門口,糖糖定睛一看,居然是乾巴老頭!
「嘿,老干頭!」乍見老漢,糖糖也是一陣狂喜,伸手便在老頭油光水滑的大腦袋上摸了兩把。
幾天沒見,老漢的禿頭益發光鮮,只是臉上的「自然災害」也益發嚴重。一笑推起千重褶,一褶更比一摺深,看著著實有點驚悚,但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一個勁兒的傻樂著。
沒辦法,他快樂,他實在是太快樂了!
這小丫頭終於成了他的徒孫,而且還被證實了是天書的有緣人。更了不得的是,她居然只用了三天時間便修成了靈竅初開!
哈哈,那個金人說的對。她一定會成為仙界最了不起的弟子,他最得意的侄徒孫!
「混賬!」一聲暴喝回音裊裊,白至清站在得意忘形的二人身後板著臉道:「孫糖糖,這可是你的師叔祖玄地真人!你休要動手動腳的,放肆無禮!」
「求!」兩聲輕嗤,四顆白眼,某糖與玄地真人有志一同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把老白毛僵僵的晾在了地當間。
「師叔祖!」用胳膊肘拐拐乾巴老頭的胳膊肘,糖糖笑得一臉燦爛。
「乖徒孫兒!」光頭拚命的上下點動,玄地真人亦樂得滿臉放光,一聲乖徒孫兒叫的是一點兒也沒磕巴。
「不知所謂!」忿忿的一甩袍袖,白至清暗暗咬了咬牙,也說不清心裡那股帶著點酸啾啾的氣憤究竟因何而起,當下只是冷冷的道:「時間緊迫,師叔祖,還是讓孫糖糖先揀選兵器要緊!」
光頭在脖子上猛然豎起,玄地真人回頭狠狠的瞪了白至清一眼,然後才轉過來對著糖糖和顏悅色的道:「乖、乖徒孫兒,你~~你先選兵器,咱們回~~~頭再聊!」
「好呀!」點了點頭,見眾人都如此看重選兵器一事,糖糖倒也從善如流,只是心中越來越好奇了。
「老~~老四!你來。」沖四師侄鍛鐵招了招手,玄地真人鄭重的道:「把、把你鑄的最最好~~的劍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