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什麼?」糖糖一愣,收起竹筒一屁股坐在了子蘇身邊。
明明是她調戲了清純少年郎,怎麼被調戲者反而向她道歉,嘿、嘿嘿,這不是縱得她徹底忘乎所以,更色膽包天嗎?!
「我——」心,因愧疚而劇烈的狂跳著,子蘇澀聲道:「那天,我們沒能和你一起,只讓你一個人……」
「哦!」恍然大悟的一甩頭,糖糖不以為意的拍了拍子蘇的肩。
嘿嘿,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再說了,子蘇的肩膀拍起來雖單薄卻不失堅強,別有一番風味兒!
「我當時本來就沒想著讓大家被一網打盡,但沒想到虎戍居然有寶貝讓老白毛——額咳,讓我大師父一見便悚然動容,立馬把你們當菩薩一樣供了起來,還真是誇張呦!」
「你不生氣?」眉頭漸漸舒展,只是眼中卻留著隱憂,子蘇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生氣嘛——」杏眼一轉,糖糖奸奸的笑了:「倒也有那麼一點點!不過,只要你跟我說說,虎戍到底用什麼寶貝把我大師父哄得眉開眼笑的我就不生氣了。」
「你想知道虎戍給白掌門看了什麼?」迷濛的眼轉向了糖糖,子蘇看不見,只有在心裡悄悄描摹那個好像永遠快樂沒煩惱的女子。
「方便說嗎?方便說就說來聽聽!是金牌、玉璧還是美女圖,春宮畫兒?我也去尋一樣來孝敬給白大掌門,省得他一見我就烏眉鳥眼的一臉殺氣。」
「不、不是!」子蘇冒汗了,臉紅得像要沁出血來,伸手向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什,猶猶豫豫的遞到了糖糖面前:「不是你說的那些……是這個——我的……隨身金符!」
「破符一張?」糖糖傻了。
沒修仙的時候她不知道,但現在的她見識可增了不少。
符,修仙之人最善製作。
還就像那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士所說,什麼驅鬼的、辟邪的、求吉的、祈福的,應有盡有。
幾千年下來,集仙界眾人的歷代智慧,符的種類已多到可以說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看子蘇拿的這一張明顯是祈福保平安的祥符,大不了是位高人所作(一般仙眾做不出金符),但老白毛也不至於這麼稀罕啊?他自己就可以做這種金符,難道這是已經失傳了的符咒?!
「這個——是白掌門親自為我做的金符。」果然,子蘇繼續說道,眼中像罩了一層霧,白茫茫的淒愴。
「老白毛?為你親手做的?」震驚之下,糖糖徹底忘了老白毛乃是她大師父,不管人前人後,都應該尊敬有加。
「你是誰?他怎麼會為你親自作符?但他好像不認得你呀?!」
糖糖凌亂了,但隨即她善於思考,且一向喜歡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大腦便造出了一個極其詭異、叵測且曲折離奇的理由——
「你,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
張口結舌,子蘇愣了,但隨即便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糖糖啊糖糖!只有她能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理由,也只有她能將這種令人尷尬到死的問題直接問出口,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白掌門仙齡已逾三百,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子蘇訥訥。
「三百?」這回輪到糖糖驚愕了,「老成這樣?!那他怎麼還會有個才十六、七的女兒?」
「白掌門的女兒?」皺了下眉,子蘇疑惑的搖搖頭道:「沒見過。但修仙之人與凡人不同,比如說你,再過幾十年,只怕我已經垂垂老去,而你還是現在的這般模樣,永遠年輕……」
漂亮!在心裡偷偷的說出最後兩個字,子蘇笑了,淡淡的感傷。
突然之間,他好想能再次看見,看看藍天白雲,看看綠樹花開,看看他眼前的女子,是否一如他在心裡偷偷描摹的模樣?
「長生不老?」咋了咋舌,糖糖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也跨入了時光漫步者的行列,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她所期待的。
燦爛的人生活一百年嫌短,而無聊的人生活個幾十年都嫌長了。
她現在只想著快點解開天書之謎,在天地盡毀前回到大叔身邊去。
在這裡,單調枯燥的修仙生活和每日每夜、無時不刻的思念讓她覺得度日如年,更哪堪歲月變成一條無盡的延長線。
再如此延長下去,她怕會和大叔被延長成為兩條再不相交的平行線,恐怖的無限!
「別說這個了!」煩躁的甩了甩頭,糖糖轉開了話題,「還是說說你為何會有老白毛做的金符吧?」
「金符——」低下頭,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子蘇回想著金符昔日燦爛的光芒,幽然道:「是白掌門送給人皇子的出生賀禮!」
「人皇子?出生賀禮?」喃喃的重複著,糖糖一驚跳起了身:「你是皇帝的兒子?」
「是!」皙白的手指緊緊攥起,攥得金符的稜角戳痛了掌心,子蘇長歎一聲道:「我是當今人界皇帝的唯一皇子。」
「太子?皇儲?」兩腿一彎,糖糖蹲在了子蘇面前。
看看,得好好看看,要不以後等他做了皇帝就沒那麼容易看到了。
可是——怎麼看也不像呀!
這麼一個靦腆羞澀的少年,治天下,馭權臣,他行嗎?
「那你怎麼會被別人當作反賊?眼睛又是怎麼回事?」扒著子蘇的肩,糖糖像跌進了五重霧裡。
「眼睛,是我父皇……」手無力的攤在膝頭,金符在掌中熠熠生輝,子蘇苦笑道:「在我出生之時,白掌門不請自來送上了這道金符。這在歷代帝皇子孫中都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我皇祖父認為這預示著我會成為一代明君,於是便想將皇位直接傳給我。」
「所以你爹一怒之下就向你下了黑手?」太過於震驚,糖糖的手指緊扣著子蘇的肩,忘記了力道。
「皇祖父在位四十年,父皇當了整整四十年的皇太子……」
一陣冰冷的沉寂,糖糖鬆開了手。
「原來你爹是個『查爾斯』,乾瞪了一輩子眼的倒霉皇儲。」